沒有節操的世界

「學長。」

幾秒後，黑桃也上線了，笑吟吟地向我揮手，而飛沙也隨後出現，朝我走了過來。

不過黑桃並沒有馬上向我走過來，而是往抱著淨血轉圈圈的梵奧跨步走近，向他問道：

「梵奧，李現在還在你老家嗎？」

梵奧停下轉圈的動作，摟著被轉到頭暈的淨血，看了一眼黑桃，「對。」

「他的身體怎麼樣？」黑桃急忙問。

梵奧靜默了一會後，才沉著臉答：「他來日不多了。」

黑桃聞言身子一震，緊緊握住了雙拳，垂頭露出了悲傷的神色，看得我也難過起來。

「詛咒比我所想的發作得早。」梵奧嘆了一口氣，「去見他吧，你知道上山谷的方法。」

黑桃抬起頭來，已是一臉平靜，「我知道了，謝謝你照顧他。」

「沒什麼，畢竟是同族人。」梵奧淡道。

「要我們陪你去嗎？」我揚聲問。

黑桃溫和一笑，眼中的哀傷竟已全數退盡，「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理解地點了點頭。黑桃大概是想要跟李一起度過最後的時光。

「那我就先走了，」黑桃笑嘆了一口氣，望向如從前般熱鬧的格雷，「還好格雷恢復了，否則就沒馬車坐了，傳送風箏畢竟還是太貴。」

我擔心地看著黑桃，他不是會計較商城物品的錢的人。難道他家裡經濟出了狀況？

「學長不用擔心。」對上我的目光，黑桃爽朗地哈哈一笑，「只是靈魂贖回很貴，以後要省一點了。」

大家十分震驚地望著黑桃，只有梵奧困惑地眨了眨眼，「靈魂贖回？那可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你不可能做得到。」

黑桃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身為ＮＰＣ的梵奧不知道，玩家只要花得起錢，在遊戲中是可以成為神的。

「你要對李使用那個價值兩萬的商城道具？」淨血瞪大了眼睛，「那都可以買兩個頭盔了耶！」

飛沙不發一語，但眉間也隱隱有擔憂之色。

「但很值得。」黑桃堅定地說完，便微笑看向我，「換做是幻出事了，學長也會這樣做的吧？」

我低頭望向在我懷中睡著的幻，沒有猶疑地頷首：「沒錯。」

淨血沉默下來，也抬頭看向緊抱著他不放的梵奧，沒有再說話。而梵奧則是溫柔地低頭回望，「怎麼了，我的妻子？」

「沒什麼。我看你也沒那麼容易死。」淨血哼了一聲，伸手彈了一下梵奧的額頭，全遊戲中就只有他敢這樣對待這位ＢＯＳＳ。

梵奧皺起眉來，眼神有些無辜。

不知道梵奧若死了，淨血願不願意也花兩萬去復活他？

「嘖嘖，物以類聚，不管是國王還是臣子都一樣瘋狂啊。」在一旁環胸觀看的不夜誇張地搖頭嘆氣。

「那我先走了。」

黑桃向我們笑著揮手道別後，便直接跳下城牆，往馬車聚集的驛站走了過去。

「是說格雷的衛兵沒有跟著格雷一起復活嗎？」淨血挑眉道，「我們都站在城牆上那麼久了，衛兵居然沒有來趕人？」

「城牆上通常沒有派人駐守，所以可以隨時上來觀光。」不夜說。

「難怪之前格雷會這麼容易被弗德攻進來。」淨血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飛沙淡淡掃了不夜一眼，「城牆上沒人駐守，也是因為當時你動了什麼手腳吧？」

「嘿嘿，現在還提這些過去的事做什麼呢？」不夜聳肩一笑，油滑地迴避了這個問題。

「格雷復活，對你來說是好事吧。」我望向不夜，「搞不好你家裡的女僕也一起復活了。」

不夜嘴邊笑意更盛，「我確認過了，她也一起復活了。」

我也彎起嘴角，真心地說：「那恭喜啦。」

既然連梅特也復活了，那代表這次格雷的復活不只是城市，還包括了格雷的所有市民。

「感謝陛下。」不夜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市政府看看啦。」

說完，不夜的身影也在城牆上走遠了。

不夜走後，淨血不耐地白了一眼梵奧，「你到底何時才要放開我？」

「不放。」梵奧將淨血摟得更緊，深情款款地低聲對他說，「這輩子都不放了。」

飛沙露出了淺淺的竊笑，淨血氣惱不已，但也無可奈何。

而後，淨血又疑惑地說：

「是說，日琳姊跟冒牌的都還沒上線欸？」

「日琳姊要趕稿。」飛沙淡道。

「是喔。」淨血瞭然地點點頭，便朝我投來詢問的目光，「那冒牌的呢？」

想起姓段的，我心中不由得一窒，開口的聲音也有些悶：「不知道，可能有事要忙吧。」

「喔。」還好淨血沒發現什麼，只是如往常般地問：「那我們接下來要幹嘛？找任務做嗎？」

此時梵奧插嘴：「淨血，接下來你要跟我完婚。」

淨血煩躁地瞟了梵奧一眼，從背包拿出一個麵包，快速塞住了他的嘴，「你別吵！」

堂堂ＢＯＳＳ鬱悶地嚼著麵包，總算暫時安靜了下來。

「我想去藍國王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臉，「畢竟我現在是國王了。」

登基後，我就急著趕往格雷救助，還沒來得及去藍國王城行使國王的權力。

我想去藍國王城把在那邊的紅國衛兵都給趕走。我要王城內的人知道那邊已經有國王管轄，藍國已經有絕對的自主權，不需要紅國插手管理。

想到這裡，我已經恨不得用傳送風箏飛過去，讓藍國百姓們立刻脫離所謂二等公民的身份。

「好。」飛沙點頭。

「好啊！」淨血也爽快答應，熱血沸騰地提議：「是說你現在都是國王了，要不要弄個遊行什麼的？那個白雪在公主時就帶著一批人坐馬車遊行，看起來超囂張的，我們也不能輸啊！」

我摸了摸幻柔順的背毛，勾起了嘴角，「我不坐馬車，騎幻就行了。」

幻動了動耳朵，微微睜開眼，回應地喵了一聲，以前爪輕輕地扒了一下我的胸膛。

「大隻的幻也夠威風了。」淨血興奮地笑道，「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出－－」

『呵呵，才剛開放不到半小時，就已經有二十萬人在線啦。』

此時一個男聲隆隆地回響在天空之中，包括梵奧在內，我們都不禁驚訝地抬起了頭，但卻一個人也沒看見。

那聲音是低沉的男聲，語氣卻娘裡娘氣的，讓人聽得相當不舒服。

「遊戲管理員嗎？」淨血喃喃道，然而飛沙卻沉下眼來，挑起了我心中的不安。

果然，男聲的下一句話即令我們寒毛直豎：

『二十萬人很多了，作為人質，可是一筆大數目呢。』

我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咬牙瞪著蔚藍的天空，大聲問：「你到底是誰？」

男聲並沒有回答我，應該說他可能聽不見我的聲音。因為他似乎是對整個遊戲世界在發話。

『呵，要怪就怪你們要急著上線，才會變成我的人質。』男聲笑著繼續說，『或者說，該怪把我帳號停權的那兩位遊戲管理員，就是因為他們把我停權，我才迫不得已要用這種方式進入遊戲呀。』

聽到這裡，我們皆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覷。難道這個男聲就是……

『我是紅國女王白雪，也是為各位玩家謀福利的工口之神。』工口之神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地揭露了自己的身分，『不過今天我不是來為大家謀福利的，而是來替我的金主要技術的。』

我們還在為他原來是男人而驚訝，然而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所有的玩家都驚懼不已：

『古墨，姚飛清，兩位開發王族的中心人物。』他的嗓音忽然變得輕柔，『在潛入遊戲資料庫時，我發現了你們的大秘密。』

說到此處，他快樂地發出一串笑聲，刺痛著我的耳膜：『啊哈哈哈！沒想到你們有辦法做到這種事，令我相當驚喜呢。雖然我對這個技術相當感興趣，不過我當時只想好好玩遊戲，所以就替你們保守了這個秘密。』

工口之神悠悠嘆了口氣，『不過，誰叫你們要把我帳號停權，讓我失去紅國女王的位置呢？那我也只好用這件事當籌碼反擊囉。』

我看向飛沙，他也是一臉不解，顯然也不知道工口之神口中的秘密是什麼。

我頓時寒毛直豎，心臟狂跳不已。到底是什麼秘密，能讓工口之神挾持這點，在王族內如此囂張地放話？

『兩位遊戲管理員，』工口之神又笑了笑，『我，工口之神，在這邊以二十萬玩家作為要脅。若你們不把那個技術交給我的話，這二十萬玩家的意識將會一直困在遊戲內，直到他們現實中的肉體死亡。就算他們現實中的家人朋友強制把頭盔拔下來，也沒有用喔，呵呵。』

『若這二十萬玩家死亡後，你們的王族還能經營下去嗎？就算花再多錢，也沒辦法把消息壓下來唷，好好考慮考慮吧，啊哈哈哈哈哈！』

工口之神發表完令人恐慌的演說後，我嚇呆了幾秒才急忙想下線，卻只聽見了冰冷的系統提示：

《未符合下線條件，請玩家確定手腳是否自由》

冷汗浸濕了我的背，我轉頭望向淨血跟飛沙，他們也俱是臉色慘白，跟我一樣顯得無助而不知所措。

不管王族再怎麼樣真實，不管媒體再怎麼渲染，我們都沒想過，真正的生命危險竟會在王族內以這種型式降臨到我們身上。

而梵奧跟幻卻只是困惑地望著天空，還在疑惑那聲音到底從何而來，對我們的恐懼渾然不知。

－－

啊啊終於寫到這了

離完結越來越近了啊啊啊啊啊（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