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嘴角啣著溫婉的笑:「他是朋友的朋友的丈夫,在一個畫展上遇到的,夫妻倆看起來感情很好。」

段承威十分震驚,當下有如遭遇雷擊,眼神也有一瞬的失焦。

他結婚了?那個像風一樣無拘無束的李文勁居然也走入家庭了?

他記得李文勁小他兩歲,今年大概二十五。現在社會風氣偏向晚婚,二十五歲結婚可以說是相當早。

而在詫異過後,如電鑽鑽牙般的酸意立即排山倒海而來。原來一直對他的感情一直都在,只是被刻意壓抑著而已。

當時主動推開他的是他,說不要聯絡的也是他,他知道他根本沒有資格去吃醋,但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

到底是哪個女人能被他挽著手步入禮堂?憑什麼能這麼早就綁住他?

儘管心中妒意翻滾得波濤洶湧,但段承威面上仍是古井無波。

在商場歷練也有數年,平日又是情緒起伏不大的人,喜怒不形於色對他來說本就不是難事。

「恭喜他了,沒想到他會這麼早就結婚。」段承威微笑道。

「是啊,」在發現段承威沒有太大反應後,妻子也稍微放下了心。

提起她於畫展巧遇李文勁的事正是為了要試探段承威。雖說他們夫妻的感情還算和睦,但那朵紙向日葵仍然擺在他的書房,仍是一塊揮不去的陰影。

在知道李文勁結婚時,她非常高興,因為那也大大降低了他們舊情復燃的可能性。然而生性多疑的她並沒有完全放寬心,於是她含笑繼續話題:「而且李太太懷孕已經八個月了,孩子也差不多會在四月出生。」

段承威喔了一聲,在聽見他們連孩子都有時,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釋懷,「原來是奉子成婚。」

「真是的,你們都這麼久沒聯絡了,怎麼可以這樣斷定呢?」妻子笑道。

「只是隨便猜猜。」段承威動了動嘴角,若無其事地問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她偏了偏頭,「好像在做業務吧。」

段承威點了點頭。業務確實很適合個性外向的李文勁。不過業務工作忙,休假也不固定,不知道李文勁還有沒有時間彈鋼琴。

他覺得他還是最適合穿著西裝,在鋼琴前彈出一首首悠揚的旋律。

但恐怕是沒有機會再看見他彈琴了。段承威眼神微微一暗。

「其實我跟李太太頗聊得來的,也彼此交換了聯絡方式。」妻子忽然說,給予他出乎意料的邀約:「下周有為準媽媽們所辦的聚會,李先生似乎也會陪她一起來,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一聽到李文勁會參加,段承威幾乎是下意識地答應了:「去。」

妻子的眼睛又微微瞇上,疑心又再度浮起。

「讓妳一個孕婦自己出門太危險了,我當然要陪。」還好他又即時補上了這一句,稱職地扮演一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

「你真好。」妻子笑靨如花,將頭輕輕地靠在段承威的肩膀上。

 

 

聚會在一間中式餐廳舉行,舉辦聚會的人訂了一間有兩個圓桌的包廂,讓準媽媽們能坐著暢談準媽媽經,而不被其他人所打擾。

當衣著光鮮的段承威夫婦走進包廂後,立刻成為了包廂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帶著段承威比提十個名牌包還要有面子,妻子非常享受其他女人對她所投注的艷羨眼神。

當然也有些人跟他們一樣是夫婦一同參加的,於是那些同席的丈夫們都不由得產生了自卑心理,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段太太!這邊!」

一個嬌小的孕婦從圓桌旁霍地起身,朝他們熱情的招手。

「欸,小心點啊老婆,別撞到肚子了。」

李文勁一臉擔憂地扶著李太太的肚子,生怕出了一點差錯。

在見到李文勁的瞬間,回憶頓時如被秋風捲起的落葉一般翻飛而起。

他們的初次見面、於西餐廳的意外相見、愉快的談話時間、那次演唱會上的衝動一吻、他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畢業典禮所收到的紙向日葵----

那些回憶片段在見到李文勁的那一刻竟變得意外清晰,就好像是昨天才剛發生的事情。

但事實上,那些事都已經是將近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後,他們早已不是青澀的大學生,而是各為人夫的社會人士,彼此的妻子懷中都有了孩子。

在歲月的流逝下,他們都已經不是可以任性妄為的年輕人了。那段開始前就被扼殺的戀情,也只能是過往的一陣惆悵。

在見到段承威時,李文勁也有一瞬的征忡。他看起來比幾年前成熟了許多,然而笑容仍與段承威記憶中毫無分別:

「段兄,好久不見了。」

在望見那他其實思念不已的笑容時,段承威悲哀地發現,他還是迷戀著這個已是人夫的男人。但即使李文勁對妻子的溫柔使他心碎,他也只能將苦澀吞進肚裡。

壓下那無可救藥的情緒,段承威露出得體的淡笑,向這對夫妻打招呼:

「好久不見。妳好,初次見面,李太太。」

李太太是個相貌平凡的女人,但個性應該相當好相處,否則他那自恃甚高的妻子也不會說跟她聊得來。或許李文勁就是喜歡她這一點吧。段承威在心中酸溜溜地猜測著。

「你好!」李太太笑道,在幾秒後才對他們的『好久不見』反應過來,驚訝道:「咦?老公,你居然跟段總經理認識啊?」

「是啊,我們是同大學的學長學弟。」李文勁勾起嘴角。

妻子神情有一瞬的陰暗,但在下一刻便微笑道:「我們兩家真有緣。」

「哇,真巧!」李太太拍手驚呼,「那你們一定有很多話想聊吧?不如你們坐一起吧!我跟段太太坐好了,反正我們聊準媽媽經你們男人也不懂。」

妻子還來不及說話,便被李太太拉住手,移到旁邊的座位,留出兩個空位給他們,笑吟吟催促道:「別光站著,坐下來說話吧。」

李文勁自然地一笑,拉開椅子坐下:「好啊,我們確實是很久沒見面了。」

段承威則是對這突如其來的安排顯得有些僵硬,然而他確實很想跟李文勁好好聊聊天,得知對方的近況。

妻子心中相當不滿。看來李太太不知道他們過去那一段,否則絕不會要他們坐在一起。

但她當然還是得扮演一個體貼的妻子,柔婉一笑:「你們好好聊聊吧,承威平常工作忙,難得有這個機會跟朋友敘舊。」

於是段承威便坐下了。

多年後再度重逢,他心中自然有許多話想問李文勁,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更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

然而李文勁顯然沒有這種煩惱。

「段兄,你有沒有好好睡覺?」

李文勁拖著腮,指了指他的眼下,語氣中飽含著擔憂跟關心:「黑眼圈很重啊。」

段承威愣了愣。李文勁的語氣並沒有絲毫疏離跟客套,就好像他們長年以來沒有失聯,而是一直保持聯絡的多年好友。

他自然的態度讓段承威打從心裡感到舒服,使他也不禁露出放鬆的微笑。

「工作忙。」段承威理所當然地答,瞥了李文勁一眼,「你的黑眼圈也不小。」

「啊,是嗎?」李文勁搔搔臉,哈哈一笑,「早知道應該跟我老婆借粉底來擋一擋的。」

老婆二字出自李文勁的口中極其自然,卻深深地刺痛著段承威的心。

果然,對李文勁來說,他已經是一個老朋友了。而那些早該淡忘的激情也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他心上的人也早已不是段承威了。

可是再重新見到李文勁時,那些塵封的情感偏偏又在段承威心中銘刻起來。

段承威的嘴角仍維持著恬淡的弧度,卻無法克制自己問出自虐的問題:「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

李文勁笑道:「有天我晚上忽然想吃點零食,就走去便利商店想買東西,結果在路上遇到了我老婆被小混混纏住,就出手教訓了那些混混。」

簡直就是狗血電影情節,但發生在李文勁身上卻毫不突兀,反倒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段承威心中落寞,卻又忍不住繼續問下去:「怎麼會那麼早結婚?」

李文勁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小聲地說:「因為她懷孕了。」

段承威啜了一口熱茶。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樣。所以要是沒有她肚子裡的孩子,那李文勁現在就應該還是未婚身分。

段承威忍不住將目光投向跟妻子聊得熱烈的李太太,居然有把手插入那顆渾圓飽滿的肚子,將裏頭的嬰孩捏碎的衝動----

幾秒後,他立刻為自己的想像感到不寒而慄。對李文勁的情感,竟強烈到扭曲了他的心靈嗎?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趕忙將話題接下去:

「聽我妻子說你們的孩子已經八個月了。應該知道性別了吧?」

「是啊,是個兒子。」提起未出世的兒子,李文勁眼神一亮,樂不可支:「我連名字都先幫他取好了!」

段承威眨了眨眼,「不等出生後再對著生辰八字請算命師取嗎?」

「我才不信那個。」提起算命,李文勁的眉眼間有著明顯的不屑,「算命的說我的情路會很順遂,根本不是這樣。」

李文勁看似無意的話卻觸動了段承威的心,引發了一陣傷感的浪潮。

而李文勁也不是遲鈍之人,他並不是不會看人臉色,而是大部分時間都不太在意而已。見氣氛有些不對,李文勁知道段承威是想起了他們那段過去,正想說些什麼時,只見段承威拿起茶杯輕輕一笑:

「但那也過去了。」

聽段承威說得雲淡風輕,李文勁竟覺得內心有隱隱的失落,但他隨即又露出了看似清爽的笑,也持著茶杯撞了一下段承威的杯口。

瓷杯相互撞擊,發出一瞬清脆的聲響後,他們耳邊又旋即被喧鬧的人聲給填滿。

「是啊,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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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媽神助攻(?

不過前面還是幹幹幹幹幹被虐了啦QAQQQQ

大概是寫幻秘結局以外哭得最慘的一次嗚嗚嗚嗚嗚

 

(阿秘:O_O總覺得可以看出你遺傳了誰啊,姓段的。

(姓段的:(從背後緊抱)=w=不愧是我的阿秘,不像一堆人都說我是撿來的。

(阿秘:你那愛面子又愛引人注目的個性是遺傳伯母,醋罈子跟有點扭曲的地方則是遺傳伯父吧。(點頭

(姓段的:欸?怎麼只說缺點啊,優點呢?OAO

(阿秘:(斜眼)我看是沒有遺傳到。

(姓段的:OAQ好過分,你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藉機磨蹭亂摸

(阿秘:=口=幹!不要在公共場合亂來,唔……

 

靠北閃屁,這裡是你們爸爸的地盤啊ˊ<_ˋ凸

其實段媽也滿可憐的 丈夫跟獨子的心都被姓李的給拐走了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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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旬玉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