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抱住了李文勁,讓掌心緊貼著他的背脊。他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讓眼淚浸濕他的肩頭,彷彿要將他一生所受的壓力都傾洩出來。

李文勁也回抱著他,溫柔地拍著他的背,像在安慰一個哭泣的孩子:「嗯,反正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你想哭的話就盡量哭吧。」

到目前為止的互動都依然停留在友情的範疇之中,然而段承威哭夠後,卻以紅腫的眼睛望著李文勁,靜靜地不說話。

李文勁疑惑地回望著段承威,直覺想到他很久以前養過的虎斑貓。那隻貓平常不太理他,但只要牠想要什麼,就會跳到他膝上,用看起來很無辜的大眼睛深深地看著他,默默地驅使牠的奴隸達成牠的要求。

那時牠的眼神,簡直跟現在的段承威一模一樣。

當李文勁好像理解了什麼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發出了刺耳的鈴聲,驟然打散了在沉默相望中愈發濃烈的曖昧氣氛,將他們一同拉回現實。

李文勁朝段承威抱歉地笑笑,便鬆開對他的懷抱,背過身子去接起電話:

「喂?老婆,怎麼了?我還在段家啊。就找段兄聊聊天,不用擔心啦……」

聽著李文勁對他妻子說話的口吻,段承威方才變快的心跳又漸漸平復下來,發熱的腦袋也冷靜了不少。

他剛才到底想要做什麼?拉回理智的段承威這才開始愧疚。如果真的又要發展回二十年前的關係,受到傷害的將會是兩個家庭。

他們都已經是不能衝動的年紀了,任性的念頭還是永遠留藏在心中,直到踏入棺材吧。

 

講完電話後,李文勁回過頭,段承威也已擦乾淚水,恢復成平日的從容平靜。剛才那彷彿在向他索求什麼的眼神,似乎不過是錯覺而已。

李文勁頓時有種及時踩住剎車的感覺,但也有抓在手中的東西於疏忽時從手中悄然溜去的失落。若是他老婆沒有打電話來問他在哪,接下來他們將會發生什麼事?

算了,多想無益。

藏住那不該有的情緒,李文勁拍了拍段承威的肩,哈哈一笑:「段兄,我老婆打電話來罵人了,那我就先回去啦。」

「開車小心。」段承威淡淡一笑,把存摺交還給李文勁,「匯款帳號我會傳給你。」

「一定要傳喔,不然我就把所有錢領出來砸你,體會一下用錢砸人是什麼感覺。」李文勁正色道。

「我知道了。」段承威無奈道,心中卻是感動的。明明現在是夜晚,他卻有種沐浴在溫暖陽光下的錯覺。

「就這麼說定啦,擊掌為誓吧,段兄。」

段承威看向他笑著伸出來的手掌,在很久以前,他們似乎也做過相同的事情。

帶著淺淺的懷念,段承威勾起嘴角,與他擊了掌,讓掌心相擊的聲音迴盪在客廳內。

 

 

 

 

李文勁借他的金額雖然如他所言只是杯水車薪,但那份心意確實給他很大的精神支持。

於是在有了妻子娘家的金援,又用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再經過一番努力後,總算還清了債務,也讓段氏企業重振旗鼓,使過往的聲望漸漸回升。

經歷此番劫難後,他在工作上更加不敢大意,有什麼文件都要自己仔細看過,幾乎不假手他人。他不能再因為自己的失誤而讓他的家人和員工擔心受怕,動搖從父親那裏傳下來的江山。

把段典立接回家後,他對兒子的管教也開始變得嚴格起來,要他開始有企業繼承人的自覺,就怕他繼承大位後毀了爺父兩代人的心血。這讓段典立有些不適應,然而經歷過那次事件後,段典立也少了幾分驕縱,在家裡也變得循規蹈矩--至少在父母面前是這樣。

 

於是一切又回到了正軌之上。

段承威平日依然忙到一天只能睡五小時。他就像一隻湖上漂游的天鵝,看上去雖然優雅悠哉,但底下的腳掌卻拼命地在划動,就怕一停下來就沉入水中,深陷萬劫不復之地。

 

平穩地過了三年後,段典立也已經高中畢業,即將升上大學,人長得也比他這個當爸爸的還要高了。除了感嘆於歲月匆匆,他也開始跟妻子討論要替段典立介紹對象。

跟從前順從接受安排的他完全不同,段典立對相親這回事非常抵抗。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要相親!」坐在沙發上的段典立厭煩地環起胸,「我就不能有自己選擇對象的權利嗎?」

「跟陳家小姐相親並不代表你一定要娶她,之後當然還會有其他機會,這不是給你選擇了嗎?」妻子也冷冷地環起胸,母子倆生氣時的動作跟眼神幾乎一模一樣,「當然,我可不會接受你娶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

都還不知道兒子的對象是誰,妻子就擺出了一副惡婆婆的架式。別說段典立了,連段承威都覺得有些過分。

早在二十年前就是自由戀愛的時代,他自己也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戀情,只可惜基於企業利益而被犧牲了。所以就算兒子的對象不是什麼豪門,只要對方家世清白段典立又喜歡,段承威也覺得沒有什麼反對的必要。安排相親也只是希望兒子能早點定下來,若真的沒有緣分他也不會強行指婚。

段承威看著繃著一張臉的兒子,啜了一口管家遞來的高山茶:

「若你有喜歡的對象,可以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現在沒有。」段典立面無表情地說,而段承威則直覺兒子似乎有所隱瞞。他依稀記得段典立在小時候做了偷吃布丁之類的虧心事後,總會露出這副表情來裝作若無其事。

然而妻子卻沒有發現,只是瞪著段典立命令:「沒有的話就乖乖去相親。」

「我會去,但就只是敷衍而已。」淡淡丟下這句話後,段典立便從沙發上起身,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留下氣憤不已的妻子以及若有所思的他。

其實他心中一直有份猜測,但那猜測實在過於異想天開。而他也不敢將這拿出來跟妻子討論,就怕又會掀起她心中那塊瘡疤。

 

自從去住過李家後,段典立跑李家的次數變得更加頻繁,有時還會直接打電話回家說他要在李家借住幾天。

他知道他們的兒子從幼稚園開始就一路同校,幾乎是一起長大的,感情好也很正常。他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交過幾個女朋友的,雖然最後都無疾而終。

若他跟李文勁一直只是好朋友的話,他絕不會懷疑他們的關係。

然而偏偏他們過去有這麼不為人知的一段,讓他忍不住有此戲劇化的聯想。

若他們的兒子也變得跟他們一樣的話,那命運之神也太愛開宿命性的狗血玩笑。

 

 

但偏偏命運之神的玩笑品味就是這麼差,硬是又給他們的人生添上一個大大的驚嘆號。

他那天馬行空的誇張料想居然真的成真了。當妻子打電話給正在加班的他時,對他哭訴著他們的兒子跟李家的兒子如何如何時,他只能愣愣地想:這是在作夢吧?而且還無法定義這到底是好夢還是噩夢。

然而這既誇張又巧合的事卻是現實。再也無法專注於工作上的他匆匆下了班,而在被司機載回家的路上,他一如往常地閉上眼睛假寐,但其實心中十分茫然。

李文勁一定會支持他們的兒子吧,在知道的那一瞬間,他應該滿高興的,搞不好還在心中感嘆,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太戲劇化太狗血太酷了。

他也想要跟李文勁一樣為此純粹地喜悅,然而他不行。若李邦意是女孩子,那他當然也會欣然同意他們的事,但偏偏他們都是男孩子。

兩個男人是生不出小孩的,雖說現在科技發達,但還沒有同性生子的技術。而且段氏企業不能沒有後繼者,這是最重要的。

『承威,你絕不能讓段家企業落在別人手中!』

此刻他又想起了父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頓時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是啊,若段典立沒有孩子,那段家企業遲早會落在別人手裡。

但他又不願意去拆散那兩個孩子,讓他們嘗到跟他們以前一樣的痛。

他疲累地伸手揉了揉眉心,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正確。

 

 

段承威進了家門,踩著規律的腳步踏入了客廳。

「我回來了。」

西裝筆挺的段承威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兩個兒子、緊繃著臉的妻子、惶恐不安的李太太,最後視線落在了一臉悠哉的李文勁臉上。他不由得在心中失笑。在這種緊張氣氛中,李文勁居然還有餘裕對他擠眉弄眼。

段承威不動聲色地於單人沙發上坐下來,翹起了腳,又瞥了李邦意臉上的巴掌印一眼,讓李邦意不由得緊張地直起背來。

段承威見狀不由得心中一軟,那巴掌印絕不是李文勁打的,而他的妻子向來自恃身分,就算再憤怒也不至於失態到賞人巴掌。

所以那鐵定是李太太打的,只是愛上同性別的人就要遭受如此譴責,實在讓他由衷感到不捨,也有些感同身受的自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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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本來就是出軌的前奏 但想到要寫H文就猶豫了

所以我就學幻影旅團用丟硬幣決定

正面出軌

反面不出軌

結果丟到正面所以只好寫了xd

但寫到一半就覺得

如果他們真的精蟲衝腦的做了反而好感度會降低吧

所以刪掉了一千多字嗚嗚 雖然出軌很帶感但終究是不想傷他們形象

如果是姓段的就沒差(:

或許之後出軌h會以平行世界的形式完成ㄅ

 

下章應該就能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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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旬玉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