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節操的世界

仗助想，當他開始覺得露伴性感時，事情就已經變得無法收拾。

 

或許是因為替身使者會互相吸引的關係，他走在杜王町的街上，除了同校的億泰康一等人，仍經常會遇到其他人。

像是被總是三個女友吱吱喳喳簇擁著的噴上裕也，或是不知道又要去哪邊討債的小林玉美。

當然，也少不了帶著素描簿到處跑的岸邊露伴。

 

今天露伴穿著有洞的白色短上衣配上吊帶褲，露出了他自豪的緊實腰身。

在他找他賭骰子時，露伴也是穿著這一身衣服。

當時，他只覺得他真的無法理解露伴的時尚。

然而說也奇怪，近來他看見這樣穿著的露伴，竟會開始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哪，而且還會心癢地暗自腹誹：這樣穿到底是想要勾引誰？

明明對方又不是女孩子，而且還是那個討厭鬼漫畫家，他到底為什麼要有這種反應？

 

而一如往常，露伴一發現仗助的存在，立刻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即使經歷了公路之星事件，兩人不再水火不容，但僅是互不相欠，彼此還是合不來，見面總是沒有好話可說。

 

基於禮貌，他還是無奈地動了動嘴角，搖了搖手，向比他年長四歲的漫畫家打了招呼。

「嗨，露伴老師。今天也出來寫生嗎？」

對方輕蔑地哼了一聲，「是仗助啊。高中生真好啊，看起來很悠哉的樣子。康一君不在嗎？只遇見你真是沒什麼意思啊。」

仗助額角冒起了青筋。

每次都是這樣，遇到他時，他總是會用這種討人厭的語氣叫他名字，然後再酸溜溜地嘲弄他一句。

就算他脾氣再好，對這麼明顯的挑釁，火氣還是會立刻湧上。

明明他期待的是熾熱的友情，但這討厭鬼總是帶給他針鋒相對的憤怒。

 

「真是抱歉啊，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仗助臭著一張臉，雙手插入褲子口袋，十分不滿：「還有，如果老師你每次都要用這種語氣跟我打招呼的話，那乾脆無視我不就好了？」

 

「無視你？哈！」

露伴揚頸，高傲地笑了一聲，右手手臂倏地伸直，食指氣勢凌人地指向他的鼻子。

「我拒絕！無視你不就等於我害怕面對你？我岸邊露伴才不會害怕你東方仗助！以後遇到我還是要乖乖打招呼啊，小鬼！」

 

自我中心地拋下一長串話，露伴便揮了揮手，帶著寫生簿瀟灑揚長而去。

「……真是。」

望著露伴離去的背影，仗助無奈地搔了搔後腦杓，嘴上嘖了一聲，胸膛間卻湧起了無可名狀的火熱騷動。

 

－－

 

身為專業的男高中生，在上課時偷偷傳閱課外書是理所當然的事。

今天也有善良的男同學帶來了成人雜誌，在老師的諄諄講課聲中，避開了翻著白眼的女同學，在課桌下以極具默契的路徑傳到了仗助手中。

仗助雖然自認純情派，但仍處於血氣方剛的年紀，對異性自然充滿了好奇跟遐想。

 

然而當他興致勃勃地翻開雜誌後，卻很快地發現雜誌沒他想像中好看。

上面刊載的女星火辣照片，每個身材都前凸後翹，然而他卻看得內心毫無波動，擱在膝上翻了幾頁，便意興闌珊地闔上雜誌，往後傳給迫不及待的男同學。

 

總覺得沒什麼意思。這些女人，都沒露伴性感啊。

 

不到一秒，他就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得睜大眼睛。

沒露伴性感？

他，東方仗助，一個正值十六歲的少年，居然覺得幾乎衣不蔽體的波霸姊姊們，沒露伴性感？

 

他知道，替身使者會互相吸引。但，是這種帶有性意味的吸引嗎？不對啊！但他對其他替身使者沒這種感覺啊？

為什麼偏偏是那個岸邊露伴？

 

那個個性差勁、幼稚、討人厭－－卻又救了他一命的岸邊露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旦想起這個名字，總會讓他焦躁，喉頭又莫名地發渴。

仗助絕望地用雙手摀住臉。

啊，完蛋了。

原來他對露伴，期待的才不是什麼熾熱的友情。

 

－－

 

露伴很喜歡他出生的杜王町。這裡安靜空氣又好，跟嘈雜的東京完全不同，能讓他集中精神專心創作。

然而如此美好的杜王町，卻住著東方仗助那個令人髮指的傢伙－－那臭小鬼簡直就是一鍋白粥中的老鼠屎！

 

露伴知道杜王町是個小城鎮，出門遇到熟人是難免的，而且替身使者又會互相吸引。

但，他遇到東方仗助的機率也太高了吧？

每次在路上撞見他，就好像發現他完美的稿子不慎滴上墨漬一樣，令他煩躁不已。

 

當然，他岸邊露伴雖然討厭東方仗助，但基於教養，看到對方還是會打招呼的。而這小鬼，看到他也總是笑得很勉強的樣子，看了就讓他生氣。

所以露伴自然也會忍不住酸他幾句，讓仗助連擠出假笑的心情都沒有，才會神清氣爽地大步離去。

 

然而，讓露伴更加不悅的事情發生了。

最近仗助遇到他，不再強笑著跟他打招呼，而是遠遠看到他就趕忙逃開。

就算仗助跟康一他們坐在咖啡廳閒聊，一發現露伴出現在他背後，他也會慌忙地把書包夾在腋下，隨便找個理由撒腿就跑。

 

露伴清楚知道他們兩個互相看不順眼，但現在連招呼都不打，這混帳臭小鬼也太沒教養了！

更讓他生氣的是，他岸邊露伴居然出乎意料地在乎這件事，以致於累積了滿腹怒火無處可發。近來更常常想到仗助那張討厭的臉，嚴重時連畫稿的節奏都會被打斷。

 

「康一君！我原本是看在你跟喬斯達先生的面子上，才願意跟他打招呼的！結果最近他連對年長者的禮儀都放棄了，真是沒救了！」

 

在露天咖啡廳，他義憤填膺地跟摯友康一抱怨著，而坐在他對面的康一則是聽得一臉無奈。

「既然老師這麼討厭仗助君，那以後也無視他吧？」

「不！」露伴握緊拳頭，胸中燃起了莫名的鬥志，「不敢面對討厭的事物，就無法得到最真實的體驗！何況我若是無視混帳仗助就等於向他認輸了！我是不會放棄的！」

早就懶得吐槽露伴的神邏輯，康一只是笑笑：「所以老師的意思是，以後遇到仗助君還是要繼續糾纏他囉？」

 

露伴皺起了眉來，搖了搖手指，寬容地糾正了好友的用詞：

「糾纏？喂喂喂，康一君，別說得這麼難聽。我這是勇於面對挑戰，越是讓我不願接觸的事物，才能生出我從未體驗過的真實來。」

「是是是。」康一嘴上敷衍著，面上依然是一臉無害，不著痕跡地換了一個說法：「所以之後，老師還是會逼仗助君面對你囉？」

「當然！」露伴環起胸來，理所當然地哼了一聲，完全沒發現自己被誘導承認了什麼。

 

露伴老師，你現在簡直是少女漫畫中死纏爛打的反派男角啊。康一默默地在心中想。

不過，雖然看起來像反派男角，但他跟仗助君這個男主角，遲早還是會在一起的吧。

 

康一想起，前幾天他又不小心看見有女孩子跟仗助告白。

當然仗助是禮貌地拒絕了。這樣的場景本來沒什麼特別的，畢竟仗助本來就受歡迎。

不過那個女孩子鼓起了勇氣，問仗助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仗助承認了。而那個女孩子又繼續追問，仗助君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而仗助則這麼回答：

『是比我大四歲的人，總是穿著奇怪的衣服，有時還會穿得很暴露，個性很差，我這輩子沒遇過這麼難相處的人。雖然跟他合不來，但他有次救了我一命，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就很在意他……』

 

說到最後，仗助臉紅到不行，而那個女孩子則是流著眼淚向仗助鞠了躬後，心碎地帶著情書小跑步離開了。

仗助口中的形象實在太過具體。隔天，仗助有喜歡的人這件事就傳遍了全校。露伴老師在八卦的女同學口中，被形容成了個性高傲的性感二十歲大姊姊。

而當億泰聽到傳聞時，還傻呼呼地偷問康一：仗助什麼時候認識了性感的姐姐？

康一也只能無奈打哈哈，說這應該是誤傳。

身為仗助的朋友，聽到這種形容，還不知道那個對象就是露伴老師的人，應該也只有億泰君了。

 

「康一君，所以我有件事要拜託你。」正當康一陷入回想之時，露伴自顧自地抓住了康一的手，眼神銳利，「之後你若是跟仗助走在一起，又剛好遇到我的話，請記得幫我抓住那個混帳。」

「好的。」康一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畢竟仗助遲早要面對露伴老師，何況……看兩個朋友為彼此糾結真是有趣啊！康一有些壞心眼地想。

所以當幫朋子跑腿的仗助出現在他右邊視角，還表情扭曲地拼命打暗號，要他裝作沒看見他時，康一馬上微笑出賣了好友：

「露伴老師，現在仗助就在你背後十公尺的地方喔。」

「謝謝你，康一君！」露伴放開康一的手，抄起寫生簿霍然起身，邁腿往仗助方向狂奔而去，「別想逃，東方仗助！」

「哇！康一你居然背叛我！」

仗助簡直快哭了，不解為何好友要出賣自己，只能像是被貓盯上的老鼠拼命逃跑。

「給我站住！東方仗助！」露伴一邊跑一邊大吼，引來街道上路人們的側目。

 

康一哈哈一笑，看著那對你追我趕的冤家越跑越遠，低頭看了看手錶，起身緩步離開了咖啡廳，去赴與由花子的約會。

加油啊，仗助君，露伴老師！

 

－－

 

雖然露伴拚盡全力地追趕仗助，但體力也贏不過正值青春的高中生，追到沒什麼人的公園時，還是無可奈何地慢下了腳步。

「可惡……太卑鄙了……」露伴氣喘吁吁，氣憤地看著仗助高大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賣力向前的腳下忽然一滑，竟不慎向前跌倒在地。

「啊！」

露伴吃痛地叫了一聲，忍著膝上的痛坐起身來，很快地發現自己跌倒的原因是什麼，頓時氣紅了眼睛。

可惡！到底是誰那麼沒品把香蕉皮丟在這裡！害我居然用這麼老套的方式跌倒！

 

「真是……沒體力就不要追著我跑啊，露伴老師。」

露伴抬眼，便看見一臉無奈的仗助向自己跑過來，還沒來得及阻止他，他就蹲在自己身前，擅自用瘋狂鑽石替自己治好了傷口。

見機不可失，露伴雙手飛快擒住了仗助的衣領，仗助本以為他是要抱怨自己又擅自幫他治療，沒想到他居然朝他怒吼：

「東方仗助！你為什麼最近一直無視我？」

 

仗助意外地睜大了紫色的眼睛。

因為露伴的表情，並不如他想像中的憤怒，而是委屈到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

向來總是吐出刻薄話語的薄唇緊緊抿著，眼睛跟鼻頭都紅紅的，讓他看了好心疼……卻又想在上面狠狠咬一口。

仗助很快就為自己的想法紅了臉。

 

「因、因為……你不是討厭我嗎？」

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露伴，仗助開始慌張起來：「既然這樣，那就不要勉強打招呼嘛！每次都很尷尬不是嗎？」

「沒錯，我是討厭你！」

露伴惡狠狠地瞪著仗助，雙手將他的衣領抓得更緊，五官端正的臉逼近他，讓仗助不禁心跳加速。

「但我更討厭你無視我！你這樣做害我連稿子都畫不下去！誰管你尷不尷尬！」

 

聽到露伴因為自己躲著他連稿子都畫不下去，仗助先是感到異常的高興，但露伴完全不管他心情的爛個性，還是讓他一如往常氣得大吼：

「混帳！那你要我怎麼辦啊！」

喜歡上露伴的焦慮瞬間在心中爆炸，他雙掌用力捏住露伴的肩膀，堅挺的鼻尖撞上了露伴的鼻頭，不顧一切地豁出去大叫：「我喜歡上你了啊！岸邊露伴！」

 

露伴先是感覺到鼻子被撞得生疼，才反應過來自己聽見了什麼，翠綠的眼眸訝異地睜大。

他最討厭的東方仗助，居然跟他告白了。告白的方式彆腳又愚蠢，值得他整整嘲笑他一個月。而他竟也完全不對此反感，反倒被仗助那火燙的眼神灼得心頭發熱。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他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

 

露伴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揚，看著仗助耳根紅到幾乎要冒煙，看著他無助地緊閉雙眼繼續崩潰：

「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連回應你找碴的力氣都沒了！」

露伴滿臉不屑地推開他過近的臉：「真蠢，你難道沒有想過，可能是我對你用了天堂之門嗎？」

「什麼！」仗助大驚失色，「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蠢貨。」露伴壞心地笑著。玩弄小鬼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啊！」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的仗助先是氣急，又無力地垂下肩膀，「你這傢伙真是……算了。」

 

早就知道他是這種個性惡劣的人，尤其是對自己。他也只能認了，誰叫他喜歡上了岸邊露伴？他活該，他就是活該。

 

仗助自暴自棄地低下頭，看著落水狗一般的少年，露伴愉快地繼續問：

「仗助，你說你喜歡我，當然不是尊敬的那種喜歡吧？」

仗助氣惱地咬牙：「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尊敬你這個幼稚又嘴賤的大人！」

露伴直直地望進仗助的眼睛，「那，你的喜歡，是想跟我性交的喜歡嗎？」

 

「啊啊啊！」這露骨的字眼對仗助來說太刺激了，他羞恥地捂住眼睛，「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說得那麼直接？還有其他更含蓄的說法吧？」

「吵死了！快回答我！」露伴不耐地繼續逼問，目光如炬，手指用力戳了兩下對方的胸肌，「東方仗助，你是不是想上我？」

「嗚……對啦。」仗助還是縮著脖子小聲地承認了。

 

他還能怎麼辦？畢竟露伴說的確實是事實。但想歸想，要他這個十六歲的純情少年承認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分了啊！

 

「喔。」

仗助本以為會看見露伴露出打從心底厭惡的神情，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托著臉頰，歪頭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有趣，我就答應你吧。」

「我就知道……咦？」

 

這出乎意料的回答，讓仗助頹喪的心情一掃而空，既是狂喜又不知所措，不停地揮著雙手，「等、等等，老師，一開始就進展到那邊，實在太快了啦！仗助君我還未成年啊……」

 

露伴站起身來，拍去衣服上的灰塵，居高臨下地鄙視他。

「我又不是答應讓你上我，滿腦子色情的小鬼。」

明明是你先把話題扯到那方面的耶。仗助很是委屈，又有點失望，但還是掩不住開心，也跟著站起身來。

「那……露伴是答應跟我交往……嗎？」

「是啊。」露伴點了點頭，很是滿意地笑著，「這樣你就沒有理由無視我了。」

 

仗助害臊地低下頭。露伴這句話聽在他耳裡，其實也跟告白沒兩樣了。

也就是說，他們是兩情相悅！光是意識到這件事，就讓他開心到要飛上天啊！

 

「而且，跟最討厭的人交往，一定會為我帶來嶄新的體驗！真是讓人期待啊！哈哈哈！」

 

……真的是兩情相悅吧？茫然地望著眼睛閃閃發亮的戀人，仗助的心情忽然變得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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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

第一篇正正經經的仗露文！（之前微小說不算哈哈

雖然仗露的告白有不少大大都寫過畫過了

但我還是想寫一篇我流仗露

希望沒太ＯＯＣ啊啊啊

總之就是幼稚鬼跟純情笨蛋的故事哈哈哈

仗露就是要吵吵鬧鬧的啊啊啊

是說當康一在原作中露出腹黑一面時

我就覺得這孩子真是可造之材

而且在跟由花子的定情篇簡直太會了　真的不能小看Ｘ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