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您、您今天辛苦了!」
下班時,一個抱著病人病歷表的護士忽然對路過的我打招呼,音量有些大,因而引來了站櫃檯的其他護士側目。
「嗯,明天見。」我隨意給她一個微笑,而那個剛出社會沒多久的小護士就紅了臉,惹來櫃台那群護士的瞪視。
我維持微笑轉過身去,步出醫院大門。
這樣的光景我習以為常。
開著老爸送我的成年禮物奔馳在路上,握著方向盤,我總是會開始漫不經心地思考一些事。
例如──
該怎麼做二姐才會搬出這個家?只要她在,我就無法對老爸出手啊。每次把那些監視器拆掉時,隔天又會再重新出現,簡直跟殺也殺不完的蟑螂一樣。
該怎麼跟我那唯一的女兒喬蒂溝通?我記得艾姒在她這年紀時還是很聽我話的。而喬蒂現在寧願跟鬼末一起研究雕刻也不想多跟我說話,明明我跟鬼末長得都跟老爸一模一樣啊。
唉,青春期的女兒。
以上兩個問題是我最常思考的,但不管怎麼想都得不到答案。
那就暫時別想了吧,其實我的邏輯技能並不是那麼高,好像還比白舞低一些吧。呵,作哥哥的還真慚愧。但畢竟我本來就不是天才啊。
所以今天在車上的思考議題是──我是為了什麼而當醫生的?
依稀記得是小時候聽見了產婦的慘叫聲而起了惻隱之心吧。
生孩子是那麼痛苦的事嗎?我那從未見過的母親在生我時也是叫得那麼淒厲嗎?
希望能減緩那些女人的痛苦──小時候的我這樣天真地想著,就決定了將來要當個醫生。
而終生期望一決定就不能改變,天神也盯著我要以醫生的目標前進。
但隨著我慢慢長大,卻也不那麼想要當醫生了。
大概是對生小孩過後就會死去的女人麻痺了吧。
大概是知道了老爸其實是十惡不赦的黑寡夫吧。
大概是了解了我那素未謀面的母親其實只是老爸的祭品之一吧。
在知道這一切後,其實我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母親之於我本來就只是個模糊的概念。養育我長大的是老爸,而不是那個晚上常在我床邊徘徊的女鬼。
「走開好嗎?」青少年時期的我微笑地看著那個紫色的女鬼魂躺在我的床上。
這女鬼魂長得超醜,而且肌肉還很大塊,讓人聯想到女金剛。
「……。」女鬼魂先是沉默地瞪著我,但隨即又露出哀傷的表情默默讓開。
疲倦的我躺在床上,懶得搭理一直站在床邊看著我的女鬼,很快地就進入夢鄉。
而隔天早上,等女鬼都消失後,已經成年的二姐才一邊梳頭髮一邊淡淡地告訴我:
「那個女鬼是你媽。」
「什麼?」我愣了一愣。
「大哥說的。你媽嫁進來時我人在寄宿學校,只有大哥見過她。」
「我媽怎麼可能那麼醜?」我笑笑,完全不相信二姐。
二姐瞥了我一眼,從床邊坐起身來,「你很幸運,都遺傳到了爸的基因。」
我聳聳肩,向二姐歪歪嘴角,「我很不幸啊,二姐,跟妳一樣。」
「你的不幸特徵根本只是保命符!」二姐憤憤不平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就去廚房吃早餐了。
我躺在床上笑得很暢快。我就喜歡看平日冷靜的二姐被我惹火的表情。
然而之後我就沒再看過我媽的鬼魂了。
因為骨灰罈被天神弄丟了。
算了,無所謂,反正我對母親什麼的沒感覺。
我只要有老爸就夠了。
康乃馨什麼的,就丟進爐火裡燒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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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拖萬拖的剛朗還是決定以文字形式呈現
畢竟比起圖像我還是更擅長文字
先放上一點來吊胃口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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