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靈魂贖回根本就是天價啊,這不是比遊戲頭盔本身還要貴嗎?

我繼續瀏覽,接下來還有可以直接看見NPC對人好感數值的《讀心眼》,要價一千;而遊戲中雖然無法跟NPC發生性行為,但居然還有能製造NPC跟玩家之間小孩的道具《送子鳥》,要價五千……

我眼一沉。
只要花台幣一千,就能讓NPC對你死心塌地;只要花台幣五千,就能讓NPC跟你生小孩,建立家庭。
這些在現實世界中都是無價的事物,在遊戲中卻只要花幾千就能獲得,配上那完備的AI系統,一定會令許多人瘋狂的。

然而,看見這些NPC相關的商城道具,我竟有種寒毛直豎,蟠然醒悟的感覺。
這太可怕了。

雖然這裡的NPC非常真實,AI系統完整得不可思議,若不知自己身在遊戲,還真的會以為所遇到的NPC都是有生命的。
可是如今,這些商城道具非常明白地告訴玩家們:你們只要肯花錢,就能掌控NPC的一切,掌控一個人。

可是人,並不是如此簡單的用道具就能操控的。
所以NPC並不是人。

體悟到這件事的當下,我感到心中有個地方逐漸在冷卻。
但那些跟我有交集的NPC的身影在腦海中一一閃過,我皺起眉,盯著螢幕上的商品,胸中充滿莫名的鬱悶,腦中像雜亂的毛線團一般無法理清思緒。

「阿秘?」

突然有隻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將我拉回現實。
我抬起頭,姓段的挑眉看著我:「你怎麼了?嘖嘖,為夫在身邊你居然還有辦法分心?」
我默默地回望著他。他留著跟現實中截然不同的金長髮,眼睛也調成紫色,ID是段王子,即使跟現實有所區別,但我仍很清楚他是誰。
他是段典立,跟遊戲裡的NPC不同,他是真實存在的人。這個理所當然的事實竟讓此刻的我覺得莫名地安心。

就算不用道具,我也了解這個人,他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的關係從敵人到朋友,從朋友到情人。
他對我來說是最熟悉又真實的存在。

「沒什麼。」我擺手笑了笑,向山洞出口處邁開腳步,「走吧,去格雷跟他們會合。」

 

傳送風箏其實是隻鳥,透明的鳥,身長兩公尺,渾身流轉著七彩虹光的美麗生物。
牠金色的鳥喙叼著一張世界地圖,我伸手接過那張地圖,將目的地指給牠看,牠便會會意地點點頭,叼回地圖後,便用鳥爪抓住我的肩膀。
但我不覺得疼痛,只會覺得有樣冰涼的東西壓在我肩上。接下來,一陣風將我輕輕托起,我飛翔在清晨淺灰色的空中,就像被裝了衛星導航一般,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往格雷的方向自動前進。

 

 

飛行約在十分鐘後結束,鳥將我在灰色的城門前輕輕放下。
我腳才剛落地,牠便旋身飛向高空,留下一條閃亮的軌跡後,身影便漸漸遠去消失了。


姓段的慢了我一點,等他也降落,我們便向約好的廣場噴水池前進。

現在是清晨,但廣場一如往常的聚集了不少人。

我遠遠地就看到了淨血在跟我招手,領到了任務獎勵,他馬上就急不可耐地換了一套新裝備,紫黑色的法袍,看起來還真有死靈法師的感覺。飛沙坐在水池旁,跟日琳姊不知道又在聊些什麼。

當然,黑桃也在。
他一看見我,馬上就站了起來,向我展開笑容,像隻忠犬般站在原地等待著我走過去,一如往常。
他的笑顏依然跟平時一樣燦爛,似乎不為掉了兩級而難過。
他不知道我跟姓段的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我知道了他什麼。

難以理清的複雜情緒使我不禁擰起了眉,但我還是對他勉強擠出一個笑。
然後馬上就感覺到姓段的帶有威脅性的視線。
「記得跟他說清楚。」他很強硬。
「先把正事辦完吧。」我嘆了口氣。

而除了我們的人,還有一臉著急的魏大少跟略顯擔憂的林澈,以及雙手合十不停祈禱的煙,她弟則是在旁邊拍肩安慰她。

「你們終於來啦!」淨血咧嘴笑道,「怎麼這麼慢?」
「小孩子別問,你長大後就知道。」姓段的懶洋洋說道,淨血一臉疑惑,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嚨,向紅國的兩位王族招了招手。
他們朝我走來,臉上或輕或重,都透露著他們的緊張。

我從背包拿出紅寶石項鍊,將項鍊攤在手上,回憶起在草日村時證明我是王族的時候:「把血滴在上面,信物如果會發光,應該就沒錯。你們誰要先試?」

煙沉著臉,眉間露出些許猶豫,並沒有伸手來拿項鍊,似乎是害怕著得知事實。魏大少輕蔑地看了煙一眼,不客氣地伸手從我手中抓過項鍊,接過林澈遞過來的小刀,乾脆地往自己手指上一劃,將血滴向鍊墜上的紅寶石。

動作結束,魏大少吞了吞口水,金色的鳳眼死死盯著紅寶石。
血液被吸收了,但卻沒有爆出沖天的光柱,這證明他不是項鍊的所有人。
魏大少臉色刷白,林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煙先是不敢置信,臉上又隨即堆滿無法隱藏的狂喜。她顫抖著手接過林澈遞過來的項鍊,眼眶泛淚地將血滴在紅寶石上面。

紅色的光柱立刻衝向天際,證明了此項鍊的所有主是煙。
魏大少嘖了一聲,跺腳甩頭就走;林澈向我深深地一鞠躬致謝後,便尾隨著他主人離去了。

「真的太感謝你了……真的……我可以繼續保護他們了……」
煙喜極而泣,手裡緊緊抓著項鍊,直向我拼命道謝。看見姊姊哭花了臉,灰狼一面碎碎念,一邊拿出手帕往她臉上擦去。

我只是搖搖手,說:「要謝就去謝幫忙把信物拿回來的綠茶吧……對了,他們人呢?」
「跟你的契約完成後,就去解其他任務了。」飛沙答
「是喔,還真是閒不下來啊。」我笑笑。


「今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請儘管跟我們說。」情緒平復過來的煙,眨著紅紅的眼睛,向我綻開一個微笑:「如果我失去了信物,我旗下的NPC們就會失去庇護,一定會遭到生命危險。真的謝謝你,你等於是我旗下NPC的救命恩人!」

「不會。」我揚起嘴角,但也在心裡同時擔心煙。
現在商城一開,若是她旗下的NPC有人死去,她很有可能會去買《靈魂贖回》來復活NPC。
畢竟遊戲設定是兩國相爭的亂世,她要完全保護她旗下的NPC不死並非易事。
若她執意要復活她每個死去的NPC,購買《靈魂贖回》花掉的錢,累積下來絕對不是小數目啊。


如果她家境不富有,或是工作收入不多,那鐵定負擔不起的。
「煙,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可以啊。」煙向我微笑。
「妳今年幾歲?」
「國二,要升國三了。」

我訝異地瞪大眼。
居、居然是國中生!我以為她起碼是高中生還是社會人士!

「嚇了一跳嗎?」煙害羞地笑了一笑,「因為現實中的我其實很矮,所以在遊戲裡,我就把我的身高調高很多。」
我還未從震驚中平復過來,嘴角抽蓄,忍不住看向她弟灰狼。
灰狼挑了挑眉,沒等我問就直接說了:「我小六升國一。」

……。
這遊戲玩家的年齡層,該不會比我想像中的還低?
總覺得很不妙啊……不過如果她是國中生的話,應該不會有那麼多零用錢去買NPC相關商品吧。

 

拿回了信物,煙向我們全體又再度致謝後,便跟灰狼一起走離了噴水池廣場。
事情辦完後,照以往完成任務(雖然是官方送的)的慣例,會隨便挑一家店舉行慶功宴。

我們走進了一家有設樓下餐廳的旅店,才坐下來,姓段的就迫不及待地清了清喉嚨,將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們宣佈。」
我驚了一驚,快速瞥了一眼我對面的黑桃,他眼睛微微睜大,似乎察覺了什麼。
我不想看到他接下來受傷的表情,心頭一慌,轉開頭,馬上摀住姓段的他的嘴。
姓段的不滿地看了我一眼,抓住我摀住他嘴的手用力一拉,霸道地將我抱在他懷中。我還來不及阻止他,就看見他得意地咧齒一笑:
「阿秘已經是我的了。」

 

他爆炸性的宣言轟出了一片驚詫的沉默,而我的腦袋則是充滿了完蛋了的念頭。
來不及了。
比起在眾人面前公佈這件事的害羞,我更在意的是黑桃的感受。
雖然遲早要讓他知道這件事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黑桃喜歡我,這樣對他根本就是二度傷害!
姓段的……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我不敢去看黑桃的神情,即使知道他為了阻止我跟姓段的在一起做了什麼事,但此刻愧疚仍佔滿了我的心。
我慚愧地閉上眼,好像這樣就可以永遠不用面對他的心碎。
我真的不敢去看他露出了什麼樣傷心難過的表情,就怕一看,罪惡感便會讓我窒息。

「放開我!」不想再刺激黑桃,我用力推開了姓段的。
姓段的冷哼一聲,儘管不悅,但也沒有再硬將我抱住宣示主權。

「……呃,你是認真的嗎?」最先發言的居然是淨血。
「是啊,阿秘已經跟我在一起了。」姓段的危險地瞇起眼,顯然是針對黑桃,「你已經可以死心了,他現在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的。」

黑桃沒有說話,我依然不敢看他的表情,但他的沉默宛如一塊沉重的硬磚,避無可避,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胸口上,令我喘不過氣來。

許久之後,我才聽見黑桃的聲音,讓我全身一顫:
「學長,這是真的嗎?」

他的聲音意外地平靜,就像是問我這題數學怎麼解一樣,語氣平平淡淡的,局外人一般,似乎在極力隱藏他心中的痛。
我咬了咬牙,仍然不敢抬頭望他一眼,只是僵硬地點了一下頭,帶著無限而無用的歉意。


「就是這樣。」
姓段的顯得很愉快,喝了一口茶,唇角一勾,對黑桃露出險惡的笑,心情大好地威脅他:
「黑桃,識相的話,就快點離開阿秘旗下吧,這樣我還不會把你做的事情說出來。」

我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
我立刻出言阻止他:「等等!沒有必要做得……」
「阿秘,」姓段的打斷我的話,牽住我的手與我十指交扣,紫色的桃花眼深深地望著我,堵住了我還想說些什麼的嘴,「我討厭你跟別人糾纏不清。」
「剛好趁現在大家都在,可以作證。」他看著不知所措的我,眼中是深不見底的執著,語氣輕柔,「你答應我,從今以後不要再跟他來往,不管是網路中還是現實中都是,好不好?」

我急道:「可是這樣我跟他連朋友都……」
「對,就是連當朋友都不准。」他霸道地加重語氣,隨即又歪頭輕輕一笑,「你也不想要我把他做的事說給大家聽吧?阿秘,我知道你最善良了,這也是為了你的學弟好啊。」

我瞪著他。
利用我對黑桃的虧欠感,姓段的拿他的名聲來威脅我,逼我不得不答應。
雖然早就知道這傢伙卑鄙又奸詐,雖然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沒想到他還能做到這麼狠!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學長。他想說的話,就讓他說吧。」

我愕然地望向黑桃,他向我溫柔一笑,臉上絲毫不見陰霾。
沒料到他會如此坦然,姓段的也愣了一愣,但他隨即冷笑一聲:「你的臉皮還真厚啊,做的醜事被公佈出來也無所謂嗎?」
「說到臉皮厚,我們是彼此彼此啊。」
黑桃溫和一笑,雙手手肘支向桌面,下巴靠在雙指交疊的手上,不慍不火地回擊。
姓段的厭惡地望著他,將眼睛瞇得更細,牽著我的手也收得更緊。

「在你急著把我做的事全盤托出之前,我要先恭喜你們在一起了。」黑桃依然保持著笑容,展現紳士風度。
「不過,我很擔心學長啊……」
那雙湖水般的綠眸關心地看著我,但話明顯是對姓段的說:「你這樣限制學長的交友空間,我怕學長會失去自由,也會失去快樂。」

「這不用你擔心,」姓段的微笑,但眼神卻充滿殺意,「我只是不希望他跟你這種對他抱有不純念頭的人來往而已。」

「呵,」黑桃又笑了笑,手撐著臉頰,繼續挑動姓段的怒氣,緩聲說道:「原來如此……你對自己似乎很沒自信,段典立學長。你很怕學長繼續跟我來往,總有一天會選擇我嗎?」
「隨便你怎麼說。」姓段的眼神越發銳利,似乎恨不得殺了黑桃,「我就是不要你繼續纏著他。」

 


──

到底會有多少人看完這章後來罵段典立呢(菸

本日菜單:
已經施放過,還被眾人踩過甚至有被吐痰在上面的鞭炮屍體

這是要姓段的跟臨風一起吃的ㄜ
(臨風:(驚
(段:不用客氣了大王子(直接把鞭炮屍體塞到臨風嘴裡)哈哈哈我今天沒事了

ㄏㄏ
還有聽說超難吃的五仁月餅喔(塞段典立
(段:為何我還有唔唔唔唔唔(被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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