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伴立刻開始行動。

 

他在梳妝台前為自己畫了一個掩去倦容的妝,再把額上的鋸齒髮帶調到最準確的位置,選了一套燙得平整的衣服,確定自己顯得神清氣爽,看起來完全沒因仗助而睡不好。

 

梳妝完畢後,他把冰箱的那打可樂拿出來,再提起裝著要給仗助的五雙皮鞋的名牌紙袋。

 

把這兩樣去見仗助的理由丟到跑車後座後,露伴便驅車前往仗助的老家,要把屬於他的人給接回去。

 

 

 

 

 

 

這時已是傍晚,他記得仗助都值日班,這時應該回家了。

 

不久後,拉風的紅色跑車在東方家的洋房前停下,露伴推開車門俐落地下車,提著可樂跟皮鞋紙袋來到了大門前。

露伴按下了門鈴,當他聽見清脆的叮咚聲後,竟發現自己有些侷促。

 

「來了--」

門後傳來了一個有朝氣的女聲還有咚咚咚的腳步聲,東方朋子推開門,看見訪客竟是露伴,意外地喊道:「哎呀,這不是露伴老師嗎?」

 

「您好,朋子女士。」露伴擺出了受訪用的官方微笑,「請問仗助在家嗎?」

「露伴老師原來是來找仗助的啊。」

 

從朋子臉上溫度適宜的笑容中,露伴無從判斷朋子知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他不確定仗助是否跟朋子提過這些,他從來不過問這些事。

 

「天氣冷,總之請進來喝杯茶吧。」

露伴大方頷首,「那就打擾了。」

 

 

 

 

 

 

朋子領著他在東方家的小客廳坐下,便轉身進去廚房泡茶了。

 

其實他從來沒有進過東方家,就像仗助也未見過他父母的住處。

 

他只知道仗助是由現已過世的外公跟母親一起帶大的,不過沒親眼看過仗助的成長環境,也不知道在認識他之前,他曾經歷過什麼樣的人生。

 

仔細想想,他們雖然在一起很久了,但確實沒對彼此了解得那麼深入。

 

朋子端著托盤走了出來,將熱茶擺在了露伴前面上的茶几,輕快道:

「請用!」

「謝謝。」露伴微笑道謝。他是有符合社會人身分的禮節的,只是在仗助面前總是容易任性毒舌起來。

 

喝了一口茶,露伴就開始坐立不安了。他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連接客廳的走道,卻沒發現他熟悉的身影。

 

「其實仗助已經搬出去了呢。」朋子笑道。

「咦?」

 

露伴驚訝地睜大眼。

 

他居然撲空了?東方仗助居然讓他撲空了?

本想說仗助頂多就是跑回老家,就跟和老公吵架而賭氣跑回娘家的媳婦一樣。

沒想到,仗助居然另找租處搬出去了?

 

「那孩子,一個月前拖著行李回來,說是室友把他趕出來了。搬回來幾天後,他說是找到其他租處,又急急忙忙的搬走了。男孩子啊,長大了總是急著要脫離母親呢。」朋子忍不住感嘆起來。

 

「那朋子女士知道仗助現在住哪嗎?」露伴開門見山地問。

 

朋子眨了眨眼,「仗助沒告訴你他的居住地嗎?這孩子真是粗心啊。請等我一下,我抄一份給露伴老師。」

 

「麻煩您了。」

 

朋子拿起桌上的便條紙跟筆,迅速地寫下地址遞給露伴,露伴接過道謝後,便聽到朋子訝異的詢問:「這些東西都是要給仗助的嗎?」

「是的。」露伴看了看沙發旁裝袋的可樂跟皮鞋。

 

「露伴老師真是太客氣了,那孩子最喜歡可樂了,就是長不大。」

朋子笑吟吟道,但在辨識出紙袋上的名牌LOGO後,笑容便凝在了嘴角,皺起了眉頭來。

「露伴老師,這很貴吧?」

露伴不以為意,「啊,沒什麼,只是幾雙鞋子--」

 

「不行!仗助怎麼可以收朋友這麼貴重的禮物呢?」

 

朋子堅決地說:「這種奢侈品要讓仗助花自己的錢去買才行啊,不然會寵壞他的!露伴老師也是,對朋友可以不用花這麼多錢的!」

 

朋子有些擔憂地看著露伴。

露伴是杜王町的名人,她知道眼前的青年年少成名,賺錢賺得也多,但對朋友也太過大方了。

這種少年得志花錢不手軟的類型,若是晚年沒錢可是會過得很淒慘的。

 

但聽見朋子這番出於長輩關心的話語,露伴只覺得心裡一刺。

 

因為是普通朋友,所以不能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但他們的關係早就不只是朋友了。

 

就算不當戀人了,他們也當不成朋友。

 

如果他跟仗助真的分手了,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將會退成徹底的陌生人嗎?

 

 

 

 

 

 

跟朋子寒暄幾句後,露伴帶著可樂跟皮鞋離開了東方家。

 

本來他的劇本是這麼寫的--他要以把可樂給仗助為由見面,而若是他還在鬧脾氣不跟他回家,他就要不耐地說『不回去就不回去,這些東西占我冰箱空間,我只是來把可樂丟給你的』。

 

而若仗助夠識趣,他就會把皮鞋紙袋交給他,看他喜出望外的模樣。然後,仗助就會坐上跑車的副駕駛席,跟他一起回他們的家,那可樂就可以繼續放在冰箱占位置。

 

本來露伴很有把握仗助會選皮鞋的。

 

但他現在,他忽然沒什麼自信了。

 

 

若仗助只是鬧彆扭,那在老家住幾天也就算了。

 

但他沒想到仗助居然另租房子搬出去,要知道日本的租約一簽就是兩年,這可不是跟戀人單純吵架會做出來的事。

 

而以仗助警察的薪水來說,房租可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難道,仗助真的是鐵了心要跟他分手?

 

 

不,不可能。

 

露伴嘖了一聲,拼命地在心裡否定這個想法。

但冰冷的不安還是不停湧出,在露伴心中瞬間高漲,淹沒了他的腦袋。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也出了冷汗,還在轉彎時閃神差點撞到路人。

 

他想著仗助,提心吊膽地開了一路車,終於循著地址來到了仗助所住的公寓附近,在旁邊的停車場把車給停好。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邁腿走下了車。

 

終究他還是不相信仗助是要真的跟他分手,然而他卻無法使自己的心跳平緩下來。即使是在二杜隧道因公路之星而性命垂危時,他也不曾如此害怕。

 

沒想到,他竟是如此恐懼失去仗助。

 

 

 

 

 

 

從來都是直面一切勇往直前的露伴,站在公寓大門前,忽然開始徬徨不定,底氣越來越虛。

 

仗助這次不是普通的暴怒,而是真正的心寒。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仗助。

 

要低頭求他回來嗎?升起這個念頭時,他就聽見了他的靈魂在吶喊我拒絕。

 

即使生於這個階級意識濃厚的民族,身在充滿條框規矩的社會中,他岸邊露伴在人生中也從沒有向誰低過頭。

 

就算是常被拒於門外的新人時期,他也沒求過不懂他作品的編輯給他機會。

 

憑什麼要他對東方仗助低頭?

忘了紀念日這件事是他理虧沒錯,但這不過是小事。

至於機上那場戰鬥,他本來就是為了漫畫而活的,不過就是循著自己的本心行事,去追求刺激的體驗。

 

至於對提分手的仗助回隨便你--他哪知道仗助是認真地說要分手。

 

露伴越想越委屈煩躁,冷風呼呼地吹得他的鼻頭發紅,肚子也餓得咕嚕咕嚕響。

 

現在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在平常這種時候,他應該要是剛吃過晚餐,一邊被仗助抱在懷裡悠哉地看電視,一邊打掉他的毛手毛腳才對。

 

但他卻杵在這裡對著公寓的門鈴,遲遲按不下去。

 

 

 

 

 

 

「……露伴?」

遠遠看到那個站在公寓門前的勁瘦身影,正買完便當騎著腳踏車回家的仗助不禁心裡一震。

 

 

 

這一個月來他好想露伴,每天都在想。

想回去跟他說我好想你露伴我們不要吵架了,想摟住他親吻他,想把他抱上床,把他壓在身下宣洩他的思念跟慾望。

 

然而他只是想想而已。因為他已經認定露伴根本不在乎他,不然也不會過了一個月還對他不聞不問的。

 

但沒想到露伴居然出現了。難道露伴是打探了他的現居地,特別過來挽回他的?

 

Great!

 

他的心不爭氣地為此生出一股欣喜,嘴邊跟眼角都溢出了笑意。

 

不過他隨即就猛然收起這些心思,要自己不要高興的太早,或許他只是有東西忘在露伴家,而露伴嫌那些東西礙眼才特別送過來而已。

 

忐忑的仗助立刻落寞地隱去自己沒出息的笑。畢竟他們現在可是已經分手了。

 

總之先看看露伴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吧,搞不好只是路過呢。

 

 

 

 

「……露伴。」

聽到仗助的聲音,露伴身子一顫,回頭一看,就望見牽著腳踏車的仗助停在他眼前。

「你來……找我?」

仗助有些笨拙地試探性問道。

 

一個月沒見仗助了,仗助的領帶仍是綁得亂七八糟,但穿著挺拔警察制服的他,即使頂著那顆奇怪的髮型,卻仍是那麼帥氣迷人。

 

光是看著仗助的臉,他就莫名地鼻酸起來。

 

他確實想念他。

 

 

 

然而為了掩飾眼中的情緒,露伴吸了吸鼻子,又習慣性地對仗助擺出一副嫌棄的臉,別過頭去,把那袋可樂遞給仗助。

 

「你忘在我家冰箱的。」

 

仗助不由得失落起來。露伴果然是來還東西給他的。

他麻木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啊,他在想些什麼,露伴怎麼可能跑來挽回他……

 

「……嗯,謝謝。」

接過可樂後,仗助便牽著腳踏車停到公寓附設的停車場,用鑰匙開了公寓的大門,要自己上樓去。

 

「等等!」

露伴氣急敗壞地吼住他。

他沒想到仗助居然拿了東西就要走,難道他真的沒有什麼要跟他說的嗎?

 

被露伴叫住,仗助心中又有了希望,然而回頭望向露伴卻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還有什麼事嗎?」

 

露伴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腦中緊急轉了轉,出口的卻仍不是什麼好聽話:

「嘖,真是失禮的傢伙,我都特地來這一趟了,是不會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見露伴仍是這種態度,仗助臉色一黑,口氣也差了:

「不好意思啊,露伴老師,我家太小,沒有接待人的空間!」

 

露伴怒道:「那就跟我回去啊!住在這種狹窄的公寓做什麼!」

 

語一出,雙方都愣住了,表情都有明顯的動搖。

仗助抿了抿唇,心裡頭變得輕飄飄的,幾乎快要藏不住自己的笑。

 

「露伴希望我搬回去?」

「廢話!」

 

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露伴不禁臉紅。

但為了不讓仗助太得意,他又清了清喉嚨,瞪著仗助。

「別想太多,那是因為你不在的話重物就沒人搬,若我漫畫創作需要什麼材料搭配會很麻煩而已!」

 

聞言,仗助像瞬間從天上摔下地面,原本變得柔和的眼神又瞬間寒下,幽幽地望著露伴。

「說到最後,果然還是為了漫畫啊。」

 

「當然!」

露伴先是不假思索地回,隨後才發覺仗助的表情不對勁,聲音也隱含著怒氣,但他已來不及收回剛才的話,只能迎來仗助的熊熊怒火。

 

「你只是為了方便才要我回去吧!什麼都以漫畫為優先!」

 

仗助大聲怒吼,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口氣咆哮出來:

「平常你任性就算了,但你為了取材一聲不吭就消失幾天,也不事先聯絡,你知道你第一次這樣做時我有多擔心嗎?我以為你怎麼了!但你回來卻只是說我想太多!」

 

「我在的時候就算了,但我不在的時候你還是往危險的地方鑽!你每次出遠門回來前,我都害怕你少了一條腿還是一條手,或是直接沒命了!」

 

回想起從前種種的擔心受怕全不被露伴當一回事,說到最後仗助竟有些哽咽。

他捏緊了手裡的塑膠袋,心裡又酸又苦,惡狠狠地咬牙低聲恨道:

「我真的受夠你了!岸邊露伴!你就一輩子跟你的漫畫生活吧!」

 

說完,仗助氣沖沖地推開了公寓大門,眼看就要甩頭離開,露伴見狀急忙拉住仗助的手腕。

「等一下,仗助!聽我說!」

 

但仗助卻用力揮開露伴的手,狠瞪著露伴的眼睛就像中箭負傷的野獸,充滿怒火跟悲傷。

 

「你根本就沒在乎過我的感受!滾!」

 

拋下這句話後,公寓的鐵大門就被仗助碰一聲狠狠關上。

露伴完全傻住了。

 

 

仗助竟徹底拒絕聽他說話,就像四年前在通往二杜隧道的公車上一樣。

 

 

 

--

 

-bad end-(誤

傲嬌一時爽追夫火葬場的露伴

寫露伴被兇好爽

再作死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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