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助在狼狽地被趕出庭院外後,不屈不饒地重整態勢想再度闖入屋內,卻發現腳連岸邊宅庭院的半吋土地都踏不進去。

他不開心地皺起眉,立刻發現自己被天堂之門強制拒於門外。

 

岸邊宅就像是一棟嚴實的堡壘,曾經他好不容易得到出入許可,但最終孤僻任性的城主,還是無情地下令將他放逐外地,再也無法踏進此地一步。

 

這樣自己算是被甩了嗎?

仗助垂頭喪氣地踩著夕陽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但隨後即打起精神,眼睛亮了起來。

杜王町就這麼大,替身使者又會互相吸引,他就不信露伴能躲他到永遠!

 

 

 

 

 

 

將仗助黏在自己身上的汗水及氣味洗去後,露伴決定不再去想那個煩人的小鬼。

還是工作吧。他是為漫畫而生的男人,創作是他唯一生存的理由,其他都是多餘的,而東方仗助是最多餘的那個。

 

他穿戴整齊來到工作室,坐到案前提起筆來,換上了一副氣勢驚人的面孔,打算一口氣完成半年後的原稿。

 

然而對著空白的稿紙,連草稿都不用打的天才漫畫家,竟找不到一處下筆之地。

幾秒後,露伴發現自己現在只是個僵硬的無用雕像,雖擺得出漫畫家的姿勢,卻失去了作畫的能力。

 

他將筆輕輕放在桌面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露伴其實也清楚,表面上是他強制把仗助趕出家門,但實際上是他岸邊露伴落荒而逃了。

 

東方仗助已經看穿一切。他從來都不是溫順的家犬,而是本能敏銳的獵犬。

他失敗了,他根本無法駕馭他。

 

儘管露伴立下各種規定強調他們不是平等的戀人關係,更對自己耳提面命,要拒絕縱容仗助向他索求更多。

但或許在生活中床第間,他就無意透露了連自己都沒發現的細節。

而仗助靈敏地嗅到了,於是仗助篤定自己喜歡他,只是他不願承認。

 

思及此,露伴嘴角扭出一個殘酷的冷笑。

但他憑什麼要他承認呢?就算如仗助所願,跟他成為戀人又如何?

 

仗助還年輕,正處於心思容易變動的年紀,而他岸邊露伴,早已將身體跟靈魂獻給了漫畫。

 

對旁人,他向來都是冷漠的觀察者,大多人類在他眼中就只是素材。而在一段親密關係中,他只能想像出自私的自己,以及最後終於痛苦放棄的另一人。

 

所以他們遲早都會分開的,所以他拒絕聽東方仗助的山盟海誓。縱使他宣之於口的那一刻是誠摯的,但在未來遲早會變成可笑的謊言。

 

他討厭謊言,更討厭擾亂他心湖的東方仗助。兩種討厭的要素相乘,答案是無限的煩亂。

他想,他再也找不著更讓他厭煩的事物了。

 

 

 

 

 

 

即使知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但當出門取材的露伴遠遠地發現被女學生包圍的仗助,還是咬牙切齒地夾著寫生板蹲在了樹後面。

 

女學生們的聒噪聲由遠而近,而仗助不失禮貌的敷衍回應著,令露伴心中不由得一陣煩躁。

他聽得出仗助也沒有很喜歡跟這些女生聊天。既然沒有很喜歡的話,就給我直接拒絕啊,裝什麼好人,混帳!

 

「說起來,那個項圈仗助也戴很久了呢。戴了兩個禮拜有了吧?」一個女生問道。

 

原來他還戴著那個項圈。露伴眉頭稍平,很快地發現自已為此感到高興,而在發現這點後,他立刻豎起眉氣得在心中咒罵自己。

 

「是啊,因為是喜歡的人送的。」

 

聞言,樹幹後的露伴立刻紅了臉。

 

「咦咦咦?」

這算是仗助首次承認項圈的來由,女生們立刻騷動起來,七嘴八舌地追問:

「是誰送的?是三年級的那個麗川學姊嗎?千金小姐那個?」

「項圈看起很貴,該不會是外面認識的成熟大姊姊吧?」

「還是仗助班上的哪個女生?」

 

「都不是。」仗助微笑否認女生們的猜測,在了十字路口處停了下來,「接下來我要往這個方向走,掰啦。」

「咦,仗助不跟我們一起去逛街嗎?」

「不,我等下還有事。」

「好吧,掰掰~~」

「掰。」

 

 

 

 

當露伴感覺人聲逐漸遠去,總算鬆了口氣,正站起來打算離開時,卻對上了一雙熟悉不過的紫眸,眸中晃動著晦暗不明的光。

 

他頓時驚訝地睜大雙眼,馬上要轉身逃跑,卻被仗助給用力擒住了手腕。

 

「還想逃嗎?露伴老師。」

「誰要逃了!」

他幾乎是本能地回頭大聲反駁,氣惱地瞪著他,而仗助只是沉默地回望著他,那視線望得他心慌。

 

一會後,露伴臭著臉打破沉默: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他躲藏的街樹足夠高大粗壯,而樹旁也種著矮木樹叢,他也自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呼吸聲甚至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只見仗助嘴角斜揚,帶著自信得意,眼中閃動著狡詰的光芒。

「你噴的每種香水,我雖然叫不出名字,但都記得很清楚。」

 

可惡,居然是因為香水,失策了!他低估了狗的嗅覺!

 

露伴心中懊惱不已,黑著臉低聲罵:

「讀書不好好讀,記這種東西做什麼?」

「那你不好好取材,在這邊偷聽我跟她們的對話做什麼?」

 

仗助收緊了握著露伴手腕的掌心,嘴邊笑意更深,「果然還是很在意我的事吧,露伴。吃醋了嗎?」

「誰要吃你的醋?」露伴不願屈居劣勢,揚頸掛起嘲弄的笑,「少自作多情了,東方仗助。」

「你的下一句話是『我會聽你們說話不過是為了取材』。」

「我會聽你們說話不過是為了取材……哼。」

 

儘管被說中了,但露伴還是冷哼一聲,態度不遜地使力想甩開仗助的手,但仍不敵仗助的力氣,他的掙扎徒勞無功。

 

露伴細眉倒豎:「你抓夠了沒?快放開我!」

「不放,除非你承認你喜歡我。」

「東方仗助,你竟敢威脅我?」

看仗助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露伴更加生氣了,正想叫出天堂之門時,另外一隻手立刻被仗助抓得死緊,隨即他又一使勁,將露伴的身子抵在了樹幹上。

 

「這樣你就不能在我臉上亂寫東西了。」

雙腕被箝制的露伴怒氣衝天,正要破口大罵之際,仗助又微笑道:

「給你三秒,露伴。三秒後你再不承認,我就親你。」

 

聞言,露伴全身震了一震,腦中快速思考起來。

這條路雖然很少人經過,但等一下或許會有人過來。

 

若他跟高中生在這邊拉拉扯扯的樣子被發現,隔天杜王町的早安廣播馬上就有素材了。

他可是知名漫畫家,若這件事被好事記者寫成醜聞,雖然機率很低,但日本是個一有醜聞人生就會毀掉的社會,他的連載搞不好會被腰斬--

 

「三、二、一--」

「喜歡……」

露伴恨恨地瞪著仗助,承受著被脅迫的奇恥大辱,從牙縫艱辛地擠出這二字。

「這樣你滿足了沒?快放開我!」

 

儘管露伴的表情完全不像對著喜歡的人告白,但仗助終於聽見露伴親口對他說喜歡,眼神也變得柔和些許,但他仍然緊咬著獵物的脖子,不給對方逃走的機會。

 

「還沒。」仗助無比認真地望著他,「露伴,請你跟我交往。」

「我拒絕!」

「為什麼?既然我們彼此喜歡--」

「理由我早就說過了!」露伴不耐又有些無力,「你還未成年,等你到了外地讀書就會忘記我,那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交往!」

「而且,我也沒有自信會一直對你……維持興趣。」

 

聽到這些話,仗助卻咧開一口白牙,展開了燦如驕陽的笑,讓露伴看得愣住了。

「我好高興。原來露伴比我想像的還要喜歡我。」

露伴再度擺出東方仗助專用臭臉:「你腦子壞了?」

 

「腦子變得奇怪的是露伴。剛才你說的那些話,就像是在害怕我們關係遲早會結束一樣。連自己切斷小指都不會猶豫的你,居然會害怕一段感情的結束。真不像你啊,老師。」

 

「!」

 

聞言,露伴驚詫地瞪大眼,隨即紅透了臉,羞憤地抿緊了唇。

雖然不想承認,雖然他現在很想用頭槌把仗助敲昏,但仗助說的話卻字字見血。

 

如果他能用天堂之門閱讀自己,或許讀到關於仗助的那一頁,他就會羞恥到恨不得當時就死在隧道裡。

 

正是因為渴望得到,才會害怕失去。就如同他全心熱愛創作漫畫,卻也恐懼下一話連載就沒人看一樣。

強烈的感情一如光與影,黑與白,正反面向來同時存在。

 

「我才沒有……」

 

他連一句像樣的反駁都無法說,只是虛弱地吐出無意義的字句,連平日說得擲地有聲的『我討厭你』都說不出口。

岸邊露伴丟盔棄甲,被獵犬的強勢攻擊弄得潰不成軍,一敗塗地。他被逼得再也無法無視自己的心意,把真心藏在主人跟狗的遊戲裡。

 

他頹喪地垂下眼來,「項圈還我吧。你已經不是我的狗了。」

「我拒絕。」

 

露伴從沒想過有人能把我拒絕說得如此溫柔。他抬眼望向仗助的眼眸,覺得自己就要溺死在那片紫色的海洋內,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腰被強壯的雙臂緊緊環住,陷在了仗助的火熱懷抱之中,而少年深情的嗓音則在露伴耳邊響起。

 

「這可是露伴第一次送我的禮物啊。作為戀人,我今後也會好好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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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遺傳二喬口頭禪的仗助!爽啦!

下章浴室H完結

啊終於讓露伴承認了 你真難搞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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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旬玉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