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像四年前一樣。

那時他們關係極度惡劣,仗助不相信他說隧道有房間,還兇他叫他別再煩他了。

而露伴罵了仗助是說一套做一套的騙子後,就一個人孤獨地騎車前往黑暗的隧道。

 

雖說之後仗助還是追上來了,也成功拯救了他的生命--但,這次,仗助似乎不會再追上來了。

 

此時此刻,他彷彿又被丟到了那個黑暗的隧道裡,只能無助地趴倒在地上,等待自己的生命能量一點一點流失。

 

 

 

 

 

 

向來對自己的記憶力自豪的他,今天卻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開車回家的。

露伴失魂落魄地走到家中,頹然坐倒在沙發上。

 

面無表情地發呆了幾秒後,他撥了通電話給他的責任編輯,當編輯一接起電話,雙眼無神的他劈頭就是一句:

「我要休刊。現在還無法確定何時可以回去連載。」

「咦?」

 

聽到這個消息,他的責任編輯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那個模範漫畫家岸邊露伴居然要休刊,莫非是又受了跟四年前一樣重的傷?

 

「老、老師?您身體還好嗎?」編輯雙手握著話筒,緊張地問。

「還好,沒斷手也沒斷腳。」

編輯大大鬆了一口氣,聲音和緩了些:「沒事就好……那請問是為什麼要休刊呢?」

「我失戀了。」

「什麼?」

 

這通電話終結於編輯錯愕的問號。

露伴掛斷電話後幾秒,編輯室就被這天大的八卦給炸開了。

而露伴仍是對現況無所適從,向來目標明確的他,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走。

 

長期沉浸在幸福裡的他,思考也變得遲鈍了。

他太習慣仗助愛他。

對他來說,仗助的愛就跟他對漫畫的愛一樣理所當然。仗助的重要性就像是氧氣,平常不會特別注意,但一旦失去了就會無法呼吸。

 

露伴苦笑一聲。

 

他終於體驗到了如大海般深沉的後悔。這是他從未經驗過的,然而,即使是有了如此新鮮的體驗,他也沒有半分創作的慾望。

 

東方仗助,好像把他的靈魂帶走了。

 

 

 

 

 

 

茫然地又對著空氣發呆了幾秒,他還是打了通電話給康一,帶著些求援的意味。這種事,除了康一外,他還真的不知道該跟誰商量。

 

「喂?好久不見,露伴老師。」

電話那頭很快就響起了康一有朝氣的聲音。

 

「嗯,好久不見,康一君。」

跟選擇就職的仗助跟億泰不同,康一跟由花子都成為了外地的大學生。

 

「老師有什麼事嗎?」

「嗯,想問問你的意見……你跟山岸由花子有吵過架嗎?」

 

聽露伴的聲音沒什麼精神,又忽然問起這種事,康一就把事情猜出了七八分,也無奈了起來:

「交往過後我們就沒吵過架了呢。露伴老師又跟仗助君吵架了嗎?」

 

這對情侶每次吵架總會打電話跟他抱怨。一開始他還會試著調解,但後來發現放著不管他們也會在三天內和好。

 

而他們打來抱怨時由花子總是會不太高興,她不喜歡這兩個男人為了這點無聊事佔據她心愛男友的時間。

 

「嗯,是啊……」

露伴聽起來仍是無精打采的,讓康一有些疑惑。

通常這種時候,垂頭喪氣的都會是仗助,而露伴則是會精神奕奕地不停數落仗助。看來狀況有些反常啊。

 

正當康一想把事情問得詳細點時,露伴的聲音忽然急促起來。

 

「康一君,仗助那邊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他從來沒問過這種問題,因為他從不在意仗助跟康一講了他什麼。

但這次他卻非常在意,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現在仗助到底是怎麼想他的。

他還懷著一點希望--或許仗助心裡還是有他的。

 

「仗助君沒跟我說你們吵架了喔。」康一很是訝異,「老師跟他是剛剛才吵完架嗎?」

 

露伴的腦袋一片空白,他聽見自己的嗓音微微地顫抖:「這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一個月前?」康一不由得驚訝地提高了聲音,「真奇怪,仗助君居然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通常他們吵架,仗助都會去打電話跟康一抱怨跟尋求建議,他們彼此也清楚這件事。

 

然而這次仗助竟連電話都不打了--那不就代表在這件事上,他連康一的建議都不需要?

 

所以在東方仗助心中,他岸邊露伴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嗎?

 

露伴感覺自己像是被拋入了絕望的冰冷深淵。

 

 

 

 

 

 

在知道仗助沒跟康一說這件事後,露伴也無心再問些什麼了。草草聊了幾句後,兩人便結束通話。

 

露伴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無助地蜷在沙發一角。

在這張沙發上,他們曾擁抱親吻吵架做愛,然而如今只剩他一人窩在這裡,像個被拋棄的可憐小孩。

 

沒有仗助,每樣家具每間房間都顯得過大。即使他開了暖氣,還是填不滿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刺痛的冷空氣。

 

就在他冷得牙齒打顫之時,天堂之門忽然自己出現了。

露伴抬眼望他:「天堂之門……」

 

在他們剛交往不久時,天堂之門常常自己跑出來對仗助示好,讓他丟了不少臉。不過近來,他已經沒再擅自出現過了。

 

許久沒憑著自我意志出現的天堂之門,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浮在他眼前,對臉色發白的露伴露出了傷心的神情,看得露伴心中瞬間由悲轉怒。

 

「你擺出這副表情做什麼?」

 

天堂之門的表情更悲傷了,小小的眉頭糾在了一起,大大的眼眶湧現了淚水,看上去很是可憐,卻讓露伴更加生氣煩躁。

 

「哭什麼?不過就是跟那傢伙分手,有什麼好哭的?你是我岸邊露伴的替身,怎麼能這麼軟弱?」

 

他氣憤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如此指責天堂之門。在那一刻,他又恢復了從前的氣勢。

但隨後,露伴也發現自己的視線竟也開始模糊了。

 

「可惡……!」

露伴咒罵了一聲,連忙別過頭用手背擦淚,然而他越是想抹去自己的淚水,淚水就更是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他的腦海忽然成了一座影廳,開始擅自播放起許多關於仗助的鮮明回憶。

 

仗助紅著臉跟自己告白的畫面、仗助鼓起勇氣湊近要吻他的嘴唇、仗助第一次把自己壓上床時的貪婪眼神、仗助去讀S市警校的臨行前背影、仗助在好不容易調回杜王町後激動抱住他的手臂、在跟仗助提出同居時,他那欣喜若狂的表情--

 

最後,是仗助向他怒吼後,被他用力碰一聲關上的鐵門。

 

「該死的東方仗助!」

 

露伴恨恨地握緊雙拳大聲咒罵,但聲音只是空虛地迴響在偌大的客廳,卻驅不散那折磨得他快要發狂的悔意跟思念。

 

幾秒後,他紅著眼眶無力地坐倒在沙發上,感受著冰冷的悲傷如冬天的海浪般不斷襲來。

 

他像個落難於寒冬荒島上的人,被海水沖得全身顫抖快要失溫。

彷彿被冷得受不了了,他伸出了發顫的雙臂,將他小小的替身抱在懷中,想取得一絲微弱的暖意。

 

當天堂之門的小手安慰般地抱上他的脖頸,露伴吸了吸鼻子,終於哽咽著坦承了:

「……我……好想他…………」

 

 

 

 

 

 

當康一發現這期的周刊少年露伴休刊時,嚇得眼球都要掉下來了。

 

每個岸邊露伴的忠實粉絲,都知道露伴非常敬業,只休過一次刊。

 

這是岸邊露伴生涯中第二次休刊。而且周刊上並沒有說明露伴的休刊理由,更沒標註他要休到什麼時候,只是寫了讓粉絲們抓胸撓肺的『暫時休刊』--誰知道這個暫時會到何時?

 

 

康一想起了最近跟露伴的通話。難道這次休刊是因為他們還在吵架?但為了這事休刊,實在不太像露伴會做的事。

 

於是基於對友人的關心,康一打了通電話給露伴,但連打了幾通,電話依然沒有人接聽。

 

隔天也是一樣,露伴依然沒接電話,這下康一真的開始擔心起來。想來想去,康一還是打電話給了仗助。

 

「喂?康一啊,怎麼了啊?這禮拜要回杜王町嗎?」

話筒另一方傳來的是好友的聲音,但聽起來卻沒什麼精神。

康一在心中嘆了口氣。明明那麼在意彼此,但這兩個人就是喜歡互相折磨。

 

「仗助君,你知道露伴老師最近怎麼了嗎?」

聽康一提起露伴,仗助無免可免地心裡一沉。

 

「不知道……有幾天沒看到他了。」仗助無精打采地回。

康一無奈地嘆氣出聲,委婉道:「你們這次吵架吵得有點久啊。」

 

「不是吵架,我們已經……分手了。」

想起一個月前的爭吵,仗助就全身無力,既心酸又難堪。

 

「什麼?」康一不敢置信地叫出聲來。他以為他們這次只是吵得比較兇,沒想到居然鬧到真的分手了。

 

「總之就是這樣,詳細情形你也別問了,有機會再跟你說吧。」

仗助實在不想再談這個話題,越講越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值勤了--」

 

「等等!仗助君!」康一連忙叫住要掛電話的仗助,「露伴老師休刊了,甚至連電話都沒接,我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接電話……」仗助沉吟了一會,便冷哼一聲,「這沒什麼吧,那傢伙本來就常常這樣,一聲不吭地搞消失,大概又跑到哪個國家去取材了吧。」

 

「但露伴老師休刊了啊!」康一用力強調:「如果不是無法行動,那個人是不會輕易休刊的啊!」

 

仗助聞言皺起眉。確實,康一說的有道理。那個凡事以漫畫為先的瘋子,若不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狀況,怎麼可能會休刊呢?

 

「……好吧,我知道了。」

 

 

 

 

 

 

其實,他們都分手了,彼此應不再相干,他也沒有立場再去管露伴的事。

但仗助終究還是放不下。畢竟那個岸邊露伴,就是一個會讓人放心不下的人。

 

在跟康一通過電話後,仗助便改變了巡邏的路線,騎車繞到了露伴的家。

庭院的植物不像春夏般茂密生長,只剩幾株野草在冷天中瑟瑟發抖。草地枯黃,樹上的枯葉被寒風吹落了一地,卻沒人清理。

 

眼前的景色毫無生機,蕭索無比,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

 

仗助心中一刺,還是走向門前,虛應故事地按了一下門鈴。

 

沒有人回應他。他又陸續按了幾次,依然沒有人回應。

 

很好。仗助冷漠地想著。

果然是又跑去哪個遠方取材了,康一的憂慮根本就是多疑的。

那傢伙可是岸邊露伴,關心他又有什麼用?

 

仗助轉過了身,正打算離去時,瘋狂鑽石的手卻從他背後鑽出,一拳猛力打破了岸邊家大門。

 

「……。」

仗助又轉過身,跨進了失去門板的門框,一瞬間,大門又恢復地完好如初。

 

 

 

 

 

 

一個月未踏足於此,站在這棟擁有許多回憶的房子內,仗助莫名地開始緊張起來。

 

「露伴老師?」

他半垂著眼,將手插在褲子口袋,在客廳揚聲喊著他的名字,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漫不經心。

 

「在的話就回一聲?我只是被康一拜託,才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看完我就走。」

 

仗助等了一會,依然沒有人回應。看來他今天是白來一趟了。

 

不願去理會瞬間充斥於心中的失落,仗助想離開這用回憶壓得他喘不過氣的房子,然而他卻鬼使神差地步上樓梯,往露伴的房間走去。

 

他拾階而上的腳步越來越急,心臟越跳越快。

 

仗助吞了吞口水,也覺得自己沒必要那麼緊張。但或許真的有可能,若露伴真的遭遇到了替身攻擊導致無法行動,而他卻什麼都沒做的話,他絕對會無法原諒自己。

 

走到最後,他幾乎是用跑的了。

當他終於來到了露伴的房門前,急沖沖地推開門時,他看到了虛弱地躺在床上的露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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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露伴好爽!!!!!

雖然仗露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也要偶爾讓露伴吃點苦頭A_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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