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沙發。」

幾秒後,作家如此回答。

他不怕被傳染,他只怕自己衝動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畫家愣了愣。

「咦?那我回自己房間睡就好啦?」他不想因為這種原因而佔了作家的床位,這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房間有畫架,你會半夜起來偷畫。」作家不假思索。

嗚啊……怎麼感覺他的行為模式都被作家摸得一清二楚。

他覺得有種敗北感,但又因為作家有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而感到欣喜。

所以最後畫家還是半無奈半害羞地點了點頭。

「那就打擾了……」

 

 

 

吃過晚飯後,畫家躺在作家的床上翻來覆去。

睡不著啊……

 

靜謐的夜晚總會讓人天馬行空地亂想,好多想法就像雨後春筍一樣不停冒出。

畫家很習慣睡前經歷這樣的流程,各種思緒會像頑皮的孩子在他腦中喧鬧一番,直到它們玩夠後才會一哄而散,放過他疲累的大腦。而偶爾它們也會留下靈感作為餞別禮。

 

然而今晚的情況卻完全不同。

他的腦袋擱在作家的枕頭上,蓋著作家平常蓋的被子。

木製書架,書桌旁凌亂擺放的書籍,筆記型電腦--這些全都是作家的東西,代表著他的一部分。

這個空間充滿了作家的存在感。

一張開眼看著這房間裡的物品,畫家就會想到作家,意識到自己正在他的房間內;而一閉上眼,作家的床被觸感又會愈發清晰,然後那個安靜的身影就會開始佔據他的腦海,在他的心中不斷放大--

 

--這樣是要叫人怎麼睡啊?

畫家再度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心跳又開始鼓燥,身體有些發熱。

明明作家在的時候他就能睡得著的。而他不在的時候他又會開始想他,想到睡不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越來越搞不清楚了。總之,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睡不著。

 

畫家坐起身來,想要離開這個令他心神不寧的房間。

他推開了房門,來到客廳,看見了睡在沙發上的作家。

 

門被推開的咿呀聲及腳步聲吵醒了剛入睡沒多久的作家,他睜開疲憊的雙眼,正好看見也一臉疲勞的畫家。

「怎麼了?」他的喉嚨乾燥,聲音沙啞。

「我……睡不著。」畫家低下頭來。

作家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是床太硬嗎?」

畫家搖搖頭,發現自己離開作家的房間沒多久就開始有了睡意。這到底是什麼莫名奇妙的體質。

「我想回我房間睡……」

「不行。」作家馬上答。雖然剛睡醒,但還是有要盯著畫家好好休息的強烈意識在。

 

一個人待在你的房間我根本睡不著啊!

 

畫家在心中大聲吶喊,然後有些煩躁地搔搔臉,竟將心中想法脫口而出:

「那你就進來陪我睡啊,不然我睡不著。」

 

聞言,作家愣住了。

幾秒後,畫家也被自己的帶有命令意味的大膽發言給嚇到了,臉瞬間變成一顆熟透的柿子。

 

「呃,我……」

「好。」

他還來不及想出辯解的理由,作家竟乾脆地一口答應了。

什麼?他居然答應了!

 

「反正我不會被傳染。」 作家從沙發上站起身後,忽然這樣說,好像在試著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既然對方自己提出要求了,那他也沒有理由拒絕。反正他現在也很想睡,應該沒有餘力做出什麼糟糕的事。

 

不過……原來畫家是身邊沒有人就睡不著的類型嗎?

可是他之前都是在自己的房間睡。還是這只是生病期間的習慣呢?在脆弱的時候希望隨時都有人陪之類的。

 

「你生病時習慣別人陪在你身邊嗎?」走向自己房間的作家這樣問道。

「啊……嗯,對,就是這樣。」

跟在作家身後的畫家點了點頭,也同時鬆了口氣。

作家幫他找了一個理由,那他也樂於承認,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剛才的要求。

女人要求朋友一起睡很平常,但若是男人提出這種要求感覺就怪怪的--好像已經超出朋友範圍了。

……等等,超出朋友範圍?

畫家的心為這念頭而猛然一跳。

 

而作家此時心中卻有些不甘心。

比起他這個室友,畫家還是希望情人來陪他吧。

不過就算畫家說要找情人來陪睡,或要去找情人,他也不會答應的。

不准讓其他人留宿,生病不准外出。他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把畫家困在自己的視線內--雖然只限定在畫家感冒期間。

作家忽然希望畫家的感冒不要那麼快好,然而又隨即為自己的自私感到厭惡及噁心。

可怕的忌妒心,居然能讓他的想法變得如此齷齪。

 

 

「睡吧。」

作家躺在自己的床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閉上了眼睛背過身子去,以免臉對著畫家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嗯……」

畫家有些緊張地躺在作家旁邊,鑽到被子裡,僵著身子閉上了眼。

 

燈熄了。

在黑暗中,畫家聽不見作家的呼吸聲,卻可以感受到他的身子在他旁邊因呼吸而起伏著。

這讓畫家的心情平靜了下來,身體也自然而然地放鬆了。

過了一會,睡意開始湧上,畫家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正當他快要進入夢鄉時,他感覺到有塊溫暖的東西貼上了他的背,而他的腰也被環住了。

畫家在黑暗中瞪大乾澀的眼睛,心跳開始失速。

耳邊感受到作家溫熱的鼻息,讓畫家的耳朵有些發麻。

「嗯……」

畫家瞇起眼,動了動身子,不過作家的手依然沒從他的腰上離開,反而下意識地將他抱得更緊。

「唔……」

他因為作家的動作嚇了一跳,但也沒打算抵抗。

跟被總編碰觸的厭惡完全不同,他發現他甚至很高興,雖然他覺得神經緊繃心跳狂亂。

 

仔細想想,跟作家較為熟識後,他就常常為他的舉動害羞慌張,一點年長者的從容都沒有。

他原本以為他已經遺忘了,但作家又讓他找回了那種令人頭暈目眩,難以呼吸,卻又甜美無比的感覺。

而那種感覺--名為戀愛。

 

畫家嘆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腦中又全是那個外冷內熱的人。

看來他是喜歡上作家了。

無免可免地,喜歡上這個比他小了七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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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

恥~~~~~~~~爆~~~~~~~~~~了~~~~~~~~~~(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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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旬玉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