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段的沒有說話,門板外是一片壓抑的沉默,然而我的心跳聲卻有如擂鼓,吵雜地灌滿了我一片混沌的腦袋。

因為我跟飛沙在一起,所以飛沙得罪了姓段的?我知道姓段的是不想我跟飛沙在一起,但到姓段的要找人來撞他的程度,這不就代表--

「你喜歡他,不去爭取,只能用手段想辦法除掉我。你很悲哀,段典立。」

飛沙說得輕描淡寫,然而這幾句話卻重重砸在了我的心上,將我對姓段的既定了解炸成了一堆碎片,而驚人的事實則從碎片堆中冒頭現身。

我靠著門板,顫著手摀住了嘴。

姓段的,他喜歡我。喜歡到,要動用這種骯髒手段除去飛沙的地步。

 

如果是幾個月前,我知道這個消息時或許會喜極而泣。

但如今--

排山倒海而來的恐怖感遠遠掩過了那如火苗般的喜悅,使我眼前發黑,遍體生寒。

段典立,這個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跟親兄弟沒兩樣的人。

我跟他認識十一年了,向來自認對他很了解。我知道他的生日血型,也知道他的家庭成員;我知道他很愛面子,也知道人前風光的他在家中破產時的脆弱;我知道他喜歡熱鬧,朋友眾多,更知道於其中他把我看得最重。

但我……真的了解他嗎?我所認識的段典立,真的是我看到的那樣嗎?

 

長久的靜默後,姓段的居然發出了一串聽似愉快的笑聲,但卻讓我覺得毛骨悚然,心裡不停發顫。

「你很有膽量,姚飛沙。」姓段的聲音沒有溫度,「那你就慢慢期待接下來的戲碼吧,告辭了。」

聞言,我緊張地繃緊了神經,隨之而來的則是痛心的憤怒。他還想對飛沙做什麼?都已經把人撞進醫院了還不夠嗎!

「不送。」飛沙只是淡道,就好像姓段的威脅對他毫無影響。

 

姓段的悻悻推開病房離去後,心緒混亂的我才從廁所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

而在看見一臉從容平靜,但右腿卻依然打著石膏的飛沙時,強烈的愧疚感頓時油然而生,充斥於發熱的眼眶內。

我坐在飛沙病床旁的椅子上,手輕輕撫上他右大腿上的石膏,啞聲道:「抱歉。」

他慢慢直起腰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微笑內看不出一絲勉強:「不用道歉。」

然而我心中的愧疚卻未被開解,視線反而開始模糊起來。

原來都是因為我,飛沙才必須弄得全身是傷地躺在病床上。如果他沒有跟我交好,沒有喜歡上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不後悔喜歡上你。」他拍了拍我的頭,聲音溫柔,眼神卻十分堅定,「就算被他威脅也一樣。」

我吸了吸鼻子,心裡彷彿有道暖流涓涓流過。然而在望見他臉上的傷時,我就無法停止對姓段的的憤怒,以及接下來對飛沙安全的恐慌。

若要確保飛沙的安全,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告發姓段的,把他直接送進大牢。然而一來沒證據,剛才姓段的所說的話雖然聽在我們耳中是威脅,但卻沒有承認他是主謀;二來……畢竟我跟他有十一年的交情,雖然知道他就是害飛沙出車禍的真凶,但沒用的我卻無法下定決心去大義滅親。

受害者是我的男友,加害者卻是我交情匪淺的兄弟--被夾在中間使我萬分痛苦,然而我知道我必須做出決定。

「我去跟他談談。」

我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拍拍膝蓋站起身來。既然我已經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管。況且這事也是因我而起。

飛沙舉眸望向我:「你要跟他說你全知道了?」

「對。」我回望他,抿了抿唇,「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蒐集證據報警把他關起來,但是……能不能讓我先跟他說說看?」

飛沙沉默下來,眉頭微微皺起,顯然不是很願意。

我握緊了拳,頹喪地垂下了頭來。他不願意也是能理解的,這種出自我私心的要求,他有什麼理由答應?

「好。」

片刻後,他居然答應了,眼中卻帶著些許無奈。

「謝謝。」我感激地說,他聳聳肩,則回我一個拿你沒辦法的微笑。

而我則又下定了另一個決心。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

「除了勸他以外,我還會跟他說,我不能接受他。」

飛沙愣了愣,而後又牽起了嘴角,笑得眼角微微瞇起,輕輕點了一下頭:

「嗯。」

 

在我離開前,飛沙溫聲交代了一句:「小心安全。」

「放心吧。」我向他拍拍胸脯保證。

就算姓段的會傷害飛沙,但是絕對不會傷害我。這點我很清楚。

 

原本我心中的天秤總是向姓段的傾斜,然而飛沙一點一滴地在秤盤上加重重量,直至今天,秤陀一斜,終究是完全偏向飛沙了。

只是一句『我喜歡你』的功夫,卻已經導致了無法逆轉的結果。

如果當初我跟姓段的其中一人能鼓起勇氣,就算破壞掉多年的朋友關係也要說出自己的心意,今天迎接我們的就是不同的結局吧。

不過此刻的我卻不覺得後悔。跟飛沙一樣,我並不後悔喜歡上他。

 

 

 

 

隔天晚上,我將姓段的叫來我家,說我要給他生日禮物。

他興沖沖地跑來了,當然也不忘跟我爸媽打招呼。那張我從小看到大的笑臉跟平日毫無差別,令我更不願相信他居然暗中要除掉飛沙。

 

「阿秘,我還以為你根本忘記我生日了。」一進我房間,姓段的立刻裝出一張委屈的臉。

我嘆了口氣,把包好的生日禮物交給他,「我怎麼可能忘記?」

姓段的一臉興奮地接過禮物,「哇,你難得有包裝欸!自己包的嗎?」

「嗯。」

「超難得的!」姓段的看起來更開心了,熟門熟路地從我書桌摸了一把美工刀來,「那我就要小心拆了。」

 

姓段的輕手輕腳地割開包裝紙,拿出了那個名為『賴床剋星』的鬧鐘,雙眼發亮地拿著它端詳著。

「這是鬧鐘?」

我點頭,「對,我想這應該很適合愛賴床的你。」

姓段的嘿嘿一笑,手仍不停把玩著鬧鐘,「謝了,阿秘,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看著他笑得跟小孩子一樣,我忍不住也逸出笑,但在想到他對飛沙做過的事後,心則狠狠一抽,由鼻腔吸入的空氣頓時也苦澀起來。

我們的對話一如往常,簡直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但我知道我對他的想法已經產生了不可逆的化學反應,因為在醫院親耳聽見的一切,早已深深刻在我心中,就算隨著時間經過會痊癒,然而也將會是無法抹滅的疤。

我深呼吸一口氣。

姓段的,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拜託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但或許是最後一次送你禮物了。」

我的聲音無法克制地顫抖著,而姓段的則身子一僵,將笑容凝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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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幹!!!!

拆官配居然還是讓我糾結了!!!!QAQQ

節操不要在這時候回來阿!!!!!快滾阿!!!!!!繼續離家出走阿!!!!

(節操:我偏要在這時賴著不走ㄏㄏ(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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