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節操的世界

汪流今開門見山地問，將頭顱湊近向瞬青的臉，兩個人的鼻頭幾乎要貼在一起。

「別告訴我你真的姓馬名賽克人啊。」

「我……」

汪流今放大的俊臉使向瞬青心跳如擂鼓，他緊張地張開嘴，卻遲遲說不出自己的名字。

「抱歉，我不能說。」

向瞬青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他本想承認自己的身分，但向瞬青三個字竟像是陳年濃痰一般，就是哽在喉頭吐不出口。

這三年來，人們見到他總是叫他馬賽克人。

要不是百色在他達成升級條件時，會出現幫他執行提升能力的儀式，還會握著他的性器喊他阿青的話，他其實都快要忘記自己的本名叫做向瞬青。

就像他已經習慣全裸一樣，他也已經習慣了自己全身馬賽克的模樣。只要沒有馬賽克的保護，他便會覺得自己像無殼蝸牛一樣非常不安。

他很久沒照過鏡子了，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原來的長相，彷彿他一出生就是別人口中的馬賽克人。

馬賽克人是Ｔ市的英雄，受到許多弱者的愛戴，就連不屑他行為的人也不敢對他輕舉妄動，有些人甚至還要假笑著來討好他。

但向瞬青這名字卻代表著被父母不待見、過往的懦弱、以及被欺凌的不堪回憶。若說出他是向瞬青的話，彷彿那些痛苦及自卑都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他很滿意現在這個強大的自已，也對父母給予的姓名毫無留戀。從前那個向瞬青已經死在過去了，現在的他只想作為馬賽克人－－一個英雄活下去。

「沒關係的……我想汪……先生應該也不記得我了。」向瞬青扯了扯嘴角。

沒錯，已經沒有人留戀向瞬青這個人了。父母在其他城市，曾經的朋友們也被他親手殺死，而連朋友都算不上的汪流今，怎麼可能會去在意一個總是畏畏縮縮的同學呢？

汪流今瞇著眼，望著那張馬賽克臉的眼睛部分，依然無法從那對深淺不一的黑色色塊中瞧出什麼線索。

他有些不悅嘖了一聲。

只能暫時放棄了。雖然很在意，但馬賽克人不說他也沒辦法。

向瞬青抱歉地彎了彎嘴角，心中雖鬆了一口氣，卻又莫名地失落著，也理不清自己這矛盾的情感從何而來。

下一秒，他就被汪流今大力彈了額頭，不禁無辜地叫出聲來：「啊！」

「誰叫你要吊我胃口？」

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只好小小洩憤的汪流今衝他挑眉一笑。彈完他的額頭後，不給他抱怨的機會，汪流今便轉身繼續邁步向前，而向瞬青也只能乖乖摸摸額頭，帶著莫名雀躍的心情老實跟著他走。

繞了這麼一圈，加上汪流今的解說，向瞬青也大致了解了這組織的情況。

這組織大概有兩百多人，其中除了具有一定戰力的人之外，也有具專業知識的人，像羅醫師就是其中之一。每人基於機會成本分工合作，各司其職，確實比一人生活的日子過得還要好上許多。

偶爾他們也會以蔬果為代價讓外頭那些沒法跟植物對抗的人進來幫他們做些雜事，例如清潔環境之類的，但不會讓他們加入組織，只把他們當成從前社會上的派遣人員。

去外面採蔬果的工作則採輪班制，所以成員們不是每天都要出去跟植物對幹也能保證食物。而上繳的蔬果只要到達組織指定份量，其他多餘的便可以自己留著，看要去交易想要的東西或留著自己吃都可以。

當然組織的工作也不只有採蔬果，還有負責巡邏監視七樓區域，以及幫忙烹調當日食材等工作。

「烹調？」聽到汪流今說到這裡，向瞬青十分驚訝，「你、你們還把那些果實拿來煮啊？」

汪流今瞟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完全把向瞬青當土包子看待：「我們組織有營養師跟專業廚師，已經把那些植物給研究大半了，當然也知道怎麼料理最好。而且能吃的也不只果實，有些樹葉也能吃。」

向瞬青吞了吞口水。他從沒想過那些果實也能拿來煮，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熱食了。雖說現在是炎熱的時節，但他還是期待著今天的晚餐。

五點時，他們準時來到了二樓的餐廳。

寬敞明亮的餐廳內早已經聚集了許多等著開飯的人，顯得熱鬧非凡。餐廳地上鋪著米白色的地毯，用餐的桌椅是一桌四椅的組合，各組桌椅間也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吧台上放著已烹調好的各式食物，還熱騰騰地冒著煙，散發著熟食的香氣。

看著眼前的一切，向瞬青只覺得不可思議，彷彿又回到了亂世前的資本主義時代，也睽違許久地對自己的全裸感到不妥。總覺得來這種高級飯店的餐廳，應該要穿得正式一點才對－－雖說他現在連件內褲都沒辦法穿。

「自助式的，想吃什麼就自己夾吧。」汪流今交代一聲後，便帶著向瞬青走向放置餐具的櫃子。

「嗨，小流！」

汪流今才剛把餐盤跟夾子遞給向瞬青，便有許多人圍上來跟他打招呼，顯然在組織的人緣很好。

他還是跟從前一樣是個人氣王，永遠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對此，向瞬青竟覺得欣慰又覺得吃味，完全是粉絲對偶像的複雜心態，既覺得偶像該受歡迎，卻又不願偶像受太多注目。

「嗨，」汪流今向圍上來的眾人微笑，順便介紹了一下旁邊沉默著的向瞬青，「這位就是馬賽克人。」

「啊，你好你好。」

看到馬賽克人，其他人也都向他露出禮貌的笑，眼中則有著多多少少的好奇。

「我們都有聽羅醫師說過了，知道今天有貴客要來。」一個年輕男人向他笑笑：「歡迎盡情享用啊。」

向瞬青只是淡漠地點了點頭，完全懶得浪費力氣跟其他人交際，一如往常地本能豎起心防來。

感覺到馬賽克人似乎不想跟他們說話，其他人再寒暄幾句後，就識相地離開了。

但之後還是有很多人湊上來跟他們打招呼，只因他們是餐廳最顯眼的組合，讓向瞬青有些疲勞跟不耐。他向來不擅長應付這種社交場合，精神疲乏的他只想快點坐下來吃飯。

好不容易等到能好好坐下來吃飯，向瞬青便迫不急待想品嘗眼前精緻的美食。

他的盤子盛滿了小山一般的食物，因為這裡的菜色實在太令他嘴饞了。除了蔬果沙拉外，餐廳居然還有麵包跟肉，甚至還有甜點。從前的加工食品跟肉類到了現在早已成為奢侈品，雖然他偶爾也會嘴饞想拿一籃蔬果去換，但為了增強自己的力量，他最後還是會去忍痛換槍枝子彈回來。

雖然盤子上麵包的顏色是紫色的，甜點的灰色蛋糕上也有他沒見過的鮮藍色水果，其他食物也多是些無法勾起人類食慾的詭異顏色，但看在那誘人香氣的分上，他很樂意全部嘗過一遍。

正當他準備抓起麵包大快朵頤時，忽然感覺到了旁邊汪流今玩味的視線，又連忙紅著臉拿起刀叉，開始慢條斯理地切起麵包來。今天跟羅醫師的持久力對決已經讓汪流今小瞧了，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形象再被扣分。

汪流今只是悠悠地笑，將馬賽克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更覺得這人有趣得很。

他沒動刀叉，只是托腮看著向瞬青將被切得極小塊的麵包送入嘴中，再看著向瞬青被辣得咳嗽不止，眼角的笑意更濃了。

跟顯然非常怕辣的向瞬青不同，汪流今熱愛各種辛辣食物，在組織成員找到能替代辣椒的果實後，他便跟組織的主廚搭上了，在床邊要求主廚在晚餐都為他準備辛辣食物，這種紫色麵包就是其中之一。

「你還好嗎？」汪流今明知故問，愉悅地看著向瞬青滿頭大汗地狂灌果汁，又張大嘴想驅散嘴裡的辣意。

向瞬青搖了搖頭，可憐兮兮地伸著紅紅的舌頭，極具喜感的模樣讓汪流今想起了某種怕熱的大型犬類，竟讓他愉快地覺得這馬賽克人還滿可愛的。

同時，他也敏銳地察覺了馬賽克人的弱點。

「馬賽克人，你的舌頭上沒打馬賽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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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回來了～前兩天沒更新是因為跑去跟朋友喝酒　來不及打文（幹

之後會盡量努力日更的～在案子還沒把我給逼死之前ＸＤＤ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