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節操的世界

登入遊戲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星空，看了看懷錶，現在遊戲時間是晚上八點，自我下線後，遊戲時間應該已經過了一天多吧。

打開旗下名單一看，在線的也只有飛沙一人而已，而他的等級已經來到了ＬＶ２４，看來他很努力的在練等級。

我看著名單上他發亮的名字，猶豫著該不該密他告訴他剛才所發生的事，而就在此時，飛沙卻先密了我：

「嗨，跟黑桃的約會還愉快嗎？」

「……。」實在一言難盡，我只能苦笑一聲。

他是個感覺敏銳的人，語氣頓時從調侃轉為擔憂：「你還好嗎？難道他真的對你……」

「沒有做到最後。」不想讓他多擔心，我深呼吸一口氣，乾脆順勢承認，「而且還是我自願的。」

「什麼？」他的聲音聽來十分訝異。

我將事情簡略地交代過一遍（因為面子問題所以沒說我哭），聽我說完後，他只是說：

「黑桃真了不起，比起段典立，我是真的支持你選他。」

「嗯，我知道，」我垂下眼，「但我想還需要一段時間。」

「也是，」他理解地說，「希望你能早點走出來。」

「嗯。」希望如此，畢竟我早就應該要對姓段的絕望了，這本來就是遲早的事。

「對了，」他換了個話題，「我覺得果然還是要招多點人來我們這裡。」

不用再討論剛才的事，讓我反而鬆了口氣，「怎麼說？」

「你看一下臨風起行幾等了。」

我打開好友名單，眼睛瞪得更大了，「三十二等？怎麼可能衝這麼快？」

「因為他旗下的人多，所以我想他大概是同時接很多軍團任務，再分成幾組人馬去分別解，所以他才升得那麼快。」飛沙說，「你也知道，就算王族本身沒有參與任務，但也能藉由旗下的人取得百分之二十的附加經驗值。他的等級就是這樣累積起來的。」

「難怪一堆人搶著要加他旗下……」

原來不只是因為他帥。我恍然大悟。

底下的人越多，能接的任務也越多，那最上面的王族也能跟著快速成長。王族的能力變得越強，追隨的人也會越多。大概就是這樣的循環吧。

「所以我覺得你也去論壇招人比較好。」飛沙說，「這樣你的等級才能升得快。」

「可是……」一想到魏大少的下場，我就覺得可怕。

像是看穿我心中在想什麼，飛沙開導道：「魏大少是態度讓人不爽，被背叛是遲早的事情。臨風起行就是因為在論壇上招人，所以勢力才能那麼快壯大的。」

思考了一陣子，我終究還是同意地點點頭：「好吧，那我現在下線去論壇發文好了，反正現在遊戲也是晚上，也解不了什麼任務。」

「嗯，掰。」

「掰。」

於是我下了線，打開電腦螢幕，開了只有寫報告會用到的ＷＯＲＤ，開始苦思起要怎麼寫所謂的招攬文。

盯著ＷＯＲＤ空白的畫面發呆了好一陣子後，我才開始斷斷續續地打出了一些字，最後總算完成了。

我將其貼到論壇的編輯發文區上，就直接按下傳送鍵傳上去。

傳好後，我便先開始逛起了其他ＴＡＧ中立都市格雷的討論串，我看見了有人苦哈哈地抱怨他無法成功轉死靈法師，因為格雷的死靈法師首領似乎失戀了，沒心情召見新人，明明任務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卻因為首領很鬱卒而無法成功轉職。

上面附有一張照片，背景是我們之前去過的地下空間，神情憔悴的梵奧坐在人骨椅上，手上拿著一朵已經被撕下幾瓣花瓣的花，嘴微張似乎在喃喃念著什麼，而隨侍在旁的ＮＰＣ死靈法師則是一臉無奈。

我看了不禁嘴角抽蓄，看來梵奧是真的很喜歡淨血，居然還在打擊中。那個轉職轉不成功的人真的很可憐。

我再隨意亂逛了一下，最後又回到了綜合討論區，想看看有沒有人回我文，卻看見了一個令我在意的討論串。

討論串的標題寫著＂不覺得這遊戲很殘忍嗎？＂。

我像是被吸引一般點了進去，發言人是一個叫煙的人。

煙？總感覺這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

我想起來了！上次襲擊凱的那個ＮＰＣ，在死前曾說過：就算殺了他，紅國二公主煙也不會放過我們。

我皺起眉來，難道這篇的原ＰＯ就是紅國二公主煙？

這讓我對這篇文章的內容更在意了。我趕忙將卷軸向下拉，總算看見了內文：

＂對不起，我知道可能會有人覺得我想太多，但我還是想說。＂

＂這個遊戲裡的ＮＰＣ都跟真人一樣，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和情感，而且他們死了就不會再復活了。＂

＂難道各位不覺得殺掉他們心裡會難過嗎？跟以往打怪的遊戲不同，殺了他們，難道各位都不會有罪惡感嗎？＂

＂其實我是紅國的二公主，我在跟我旗下的人聊天時，突然聽見了兩聲系統提示，說是我旗下的三個ＮＰＣ已經死亡。＂

＂那三個ＮＰＣ之前還笑著跟我說要替我到格雷招人進來我旗下，卻突然就這麼去了，系統提示也沒說他們是怎麼死的……我的心裡好痛苦，覺得好像快呼吸不過來了。＂

＂他們已經不會回來了，他們已經徹底消失了。不管其他人再怎麼安慰我，我卻都無法釋懷。這個遊戲真的設計的好殘忍，讓人對ＮＰＣ產生感情，而ＮＰＣ死亡後又無法復活他們。＂

＂這樣想的我，是不是很奇怪？＂

讀完了文章，我的心中竟久久無法平復。

看來她並沒有命令那三個ＮＰＣ要剷除異己，幾乎完全把ＮＰＣ當人看的她是不會要ＮＰＣ去殺人的。毆打凱的行動是那些ＮＰＣ自己的判斷。

我完全同意她所說的，我也覺得要殺跟真人沒兩樣的ＮＰＣ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可是另一方面，她口中所提的那三個死亡的ＮＰＣ……就是我旗下的飛沙跟段王子所殺的。

雖然是為了救凱，但看見她的文章，又讓我的心情複雜了起來。

我該向她承認那三個ＮＰＣ是我旗下的人殺的嗎？可是這也沒有意義，就算她來報仇，殺了飛沙跟段王子又如何？他們是玩家，還是會復活，而被他們殺的那三個ＮＰＣ還是永遠都不會回來……

我的心情又再度沉重起來，繼續滾動卷軸瀏覽底下的回覆，發現有一些人支持她的說法，但那只是少部分，而且都匿了名，大部分的人都嗤之以鼻。

＂只不過是ＮＰＣ，又不是真的人類，是在認真個屁啊？＂

＂還不都是人造產物，就算做的再像真人，對他們產生感情還是很蠢。＂

＂如果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死三個ＮＰＣ就在那邊哀來哀去，大家還要不要玩遊戲？王族這遊戲還能繼續經營嗎？＂

＂同意樓主說法的人全都是一群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

＂我看樓主還是別玩了，可惜了你公主的身分。啊，沒差反正我是藍國人，紅國少一個皇室成員對藍陣營正好哈哈。＂

＂樓主快點去想辦法放棄紅國公主的身分啦，要不然在你底下的人超可憐。＂

反駁和中傷的回覆層出不窮，讓我的眉頭越皺越深，拳頭越握越緊，有股難以宣洩的怒氣正在體內聚積。就算ＮＰＣ他們不是真人，但難道殺了他們這些人都不會有感覺？

在草日村時，胖子士兵被村長殺掉後，村長再自殺的光景是那麼血淋淋。

在跟段王子一起解騎士轉職任務時，偽裝成盜賊的囚犯們掙扎的樣子是那麼寫實。

而紅國二公主旗下的那個ＮＰＣ，在被段王子殺掉前，那不屈的神情也是那麼震撼人心。

而這些混帳居然說他們不過是ＮＰＣ？對他們產生感情很蠢？而且人數還那麼多？難道他們都沒有人性嗎？

我憤怒不已，一拳用力捶向電腦桌。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打好了一篇洋洋灑灑聲援煙的文章，然後發上去了。

我沒有匿名，我已經料想到一定會有一堆人跑來攻擊我，我論壇上發的招攬文一定會有一堆人跑來鬧，而在遊戲裡也有可能會有人看我不爽來找我麻煩。

但我不在乎，玩遊戲就是要痛痛快快的，又不是在現實裡怕得罪東得罪西的，大聲說出自己想說的有什麼不對？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我回覆煙的文章就被十幾篇回文引用，然後對我酸之又酸，而我的招攬文下面也有幾個人在亂跟唱衰。

懶得理這些人，我繼續看招攬文下其他的回覆，還真的有幾個人留下了ＩＤ回覆我的招攬，正當我要回他們時，卻聽見了站內短信的叮咚提示聲。

我皺起眉，點開了短信介面。本來以為是來嗆我的，不過十分意外的，居然是發那篇文章的煙。

＂你好，謝謝你在我的討論串下聲援我。＂

＂有人跟我抱著一樣的看法讓我好高興，而且你沒有匿名，讓我很感動，甚至哭了出來。＂

＂我有看見你所發的招攬文，知道你是藍國的三王子。雖然我們在遊戲的立場不同，可是還是很謝謝你。＂

＂本來看其他人的回覆，讓我都要懷疑起自己到底正不正常了。但看見你的文章，讓我覺得我不是孤立無援的。真的很感謝你的聲援！＂

她的短信讓我覺得有種被認同的高興，我勾起嘴角，開始敲鍵盤回覆她：

＂妳好。沒什麼，是那些人太過分，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而且看見有人跟我想法一樣，我也覺得鬆了口氣，至於那些愛打嘴砲的傢伙就別理他們吧。＂

打完這些字後，本來想要加一些妳旗下的ＮＰＣ去世，請節哀順變之類的話，卻又覺得不太妥當且有些疙瘩。一來我藍她紅，說這些話感覺有點貓哭耗子；二來那三個ＮＰＣ根本就是我旗下的人殺的……唉，好險系統提示沒說ＮＰＣ的死亡原因。

回完她的文後，我底下的招攬文回覆的人又變得更多了。看來雖然有人對我的ＮＰＣ真人論覺得不爽，不過還是有不少人想加入王族旗下。看到最後，我乾脆重新編輯本文，說有意願的人遊戲時間的下午五點約在格雷公墓區見。而之所以約在公墓區的原因是因為那裏人少，比較不容易混淆來者的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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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菜單：

點著的蠟＋電池的液體做成的冰棒

就稱為冰火五重天化學套餐好了（隨便命名

段典立快來吃啊（招手

（段：沒心情啦！我被ＮＴＲ了欸！啊啊啊！

就算你是官配攻　都還沒開始哪來的ＮＴＲ（挖鼻，把鼻屎黏在冰棒上）

給你加料不用謝了（硬塞

（段：咕唔唔唔唔！

是說這篇文真的有夠長

當初的我到底是有什麼自信覺得自己能寫出這種大架構的文章喔幹～～～～～～～～～（瘋狂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