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寫於2010/8/24的作品。
總算有一篇不是悲劇的ＧＬ了ＸＤＤＤＤＤ也難得走搞笑路線。
總之，這是一篇很像ＢＬ文的ＧＬ文哈哈哈哈，充斥著各種髒話跟低級梗。
請以輕鬆的心態看下去。^_<
－－
謝舜姿，一個平平凡凡的女生，身上值得一提的，似乎只有嬌小吃不胖的體型讓人羨慕。她跟其他女生一樣，會追星，很哈日，不太喜歡自己的名字，硬是要其他人叫她小沐。
小沐大學本來想填日文系的，可惜還是以幾分之差落到了中文系。
但她真的很想讀日文，即使她學分不夠，即使她知道會日文的人滿山滿谷，但她就是想學，就算因此被迫降轉到大二，她也在所不辭。
因此，在排除萬難成功轉科之後，她遇見了歐陽初歌。
歐陽是聽上去很響亮的複姓，初歌二字很文藝，但歐陽初歌這女人，其實是個大音痴，而且也沒什麼氣質。所以初歌這個詩情畫意的名字，馬上就被歐陽這個感覺很屌的姓氏的光芒給覆蓋過去，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記得她本名叫什麼，只管喊她歐陽。
小沐第一次看見歐陽時，是在開學時。
明明她在為她未來的同學自我介紹，但歐陽卻很不給面子地趴在桌上睡她的覺。
這麼囂張不給學姊面子的行徑，小沐看著有些生氣，但也不好當場發作，仍是撐著繼續自我介紹下去。
歐陽就這樣在呼呼大睡間，給小沐留下了惡劣的第一形象。
日文系是個陰盛陽衰的科系，有一句藐視男女平權的名言：『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
每年總會有幾個因為想把妹的小男生闖進來，然後被吸收為苦力，被學姊們和同學們差東遣西，叫苦連天。不過也真有人能在此等苦難間，抱得美人歸，畢竟物以稀為貴。
但在歐陽這一屆，雖然美女如雲，但班上唯三的男性卻完全入不了眼，於是美女們嘆氣，但幸好她們還能跟電子資管系的男人們舉辦聯誼，自救救人。
「小沐，我們明天要去跟資管的男生聯誼，去不去？」長相甜美的公關櫻桃問。
在班上，還算外向的小沐已經跟大部分的同學混熟了，而他們也不叫小沐學姊了。
「好啊。」小沐爽快地答應。雖然她已經算大三，但從來沒交過男友的小沐還是懷著少女心，期待著能來場豔遇。
「歐陽，我們明天要去跟資管的男生聯誼，去不去？」
櫻桃以同一句話向歐陽邀約，但歐陽卻連頭都不抬，繼續看她的漫畫：
「不去。」
「只差一個人啊，拜託啦……」櫻桃軟聲哀求道。
「我喜歡女人。」歐陽邊翻著漫畫邊毫不在乎地出櫃：「如果是跟一群女人聯誼，我倒是可以考慮。」
「……。」
在旁聽著這段對話的小沐差點沒噴茶。
既然人家都直接承認她是蕾絲了，那櫻桃只能摸摸鼻子跑回來，再另尋對象湊人數去。
古怪的蕾絲邊。
歐陽又在不知不覺間，給小沐留下了奇妙的第二印象。
小沐這個人有個怪僻，就是叫人一定得叫全名，不管對方有沒有綽號，她都堅持要叫人家全名。不過別人要是叫她本名不叫她小沐，她又覺得很奇怪。
叫全名會給人生疏感，小沐知道，但親暱地喚別人兩個字，又讓她感到彆扭。
意外地，在叫名字這方面，歐陽跟小沐是一樣的。她總是用她略顯低沉的聲音叫對方全名，乍聽之下有些恐怖。一開始大家被她叫到，還以為她要找人吵架還是什麼的，不過久而久之，大家也習慣了。
但這樣的歐陽，居然不叫她謝舜姿，叫她小沐。
「小沐，林琴芳有事找妳。」
那是她們的第一次交談。
不懂小沐的心思，歐陽替人傳話後就跑了，只留下小沐一人，為歐陽的那聲小沐心跳不已。
小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但歐陽對自己特別的稱呼，卻讓她不得不去想關於歐陽的事情。
她對歐陽並不瞭解，只知道她是個特立獨行的人。
歐陽很常翹課，在課堂上很少看見她。就算來上課，她也是散亂著一頭長髮，穿著鬆垮的上衣和拖鞋走進教室後，就在座位上撐著臉頰打著哈欠，吃東西或看漫畫。而偶爾會有老師看這樣的歐陽不順眼，叫她起來念日文課文時，她的發音又漂亮地叫人沒話說。
她似乎不怎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在等教室開時，她會兩腳開開地坐在樓梯上看漫畫；在天氣冷時，她會躺在走廊邊曬得到太陽的地方睡覺，嫌太陽刺眼的話，會用打開的書蓋上眼睛，完全不在乎路過人的側目，隨性得很。
換作是他人做這些事情，肯定會被當成邋遢的女人，但雖然歐陽是很邋遢，不過可惡地是她臉長得還不錯看。
所以她做那些事時，會讓人想到自由而慵懶的貓，而不是流浪漢。有時小沐看見這樣的歐陽，不得不說自己還滿羨慕的。
雖然歐陽作風我行我素，對書的興趣顯然比人還大很多，但或許是她長得好看，又或是她身上有種吸引人的特質，所以她人緣還不錯，不過自己跟她並不熟。
後來，小沐終於有機會能夠跟歐陽說話，是在班級活動上。
這所大學的日文系在第一學期，有個煩死人的活動──日文話劇，小沐跟歐陽一起被分到了布景組。
雖然歐陽很明顯對這種活動不屑一顧，但她還是有來幫忙，而且做得還滿認真的。
也因為這樣，小沐終於有機會跟歐陽聊天。小沐邊蹲著為大背景上著色，一邊害羞地向歐陽開口：
「為什麼妳叫我小沐啊？」
「妳的綽號不就小沐嗎？」歐陽理所當然地答，一邊塗著色一邊挖著鼻孔，盯著一個美女走過，不過純情少女小沐低著頭，所以沒看見歐陽的糟糕大叔樣。
「因為……妳不都叫人全名嗎？」小沐扭扭捏捏，覺得自己頭上在冒煙，她不知道自己幹嘛那麼緊張。
「喔，因為我不知道妳全名。」挖完鼻孔，恢復呼吸暢通的歐陽愉快地答。
「……。」
事實簡直晴天霹靂。
真相一向是殘酷的，足以讓少女的憧憬摔個粉碎。
「……我叫謝舜姿。」小沐隱忍著怒氣說道。
「啥？」被耳機殘害聽力不少的歐陽有點耳背，聽不清小沐在說什麼。
「我說我叫謝舜姿！不准妳再叫我小沐！歐陽初歌！」小沐霍然站起身，向歐陽大吼。
「喔，原來妳叫謝舜姿，請多指教啊。」完全不知少女心的歐陽懶懶地說，小沐仍冒著煙，但已經變為憤怒的七竅生煙。
２
自己太衝動了。
雖然被自己吼過，歐陽也沒生氣，也改口叫自己謝舜姿了。但她不知道歐陽是不是不爽在心底，還是她真的不在乎。
明天，還是去道歉好了。小沐有點愧疚地想，然後抱著布丁狗玩偶昏昏睡去。
隔天。
因為今天有考試，所以歐陽有到。小沐鼓起勇氣，敲了敲歐陽的肩膀，歐陽回頭，淡淡問道：
「有事？」
「那個，對不起我昨天莫名其妙對妳發脾氣……」
「啥？」歐陽愣了愣。
「就、就是說我昨天對妳大吼我叫什麼名字……」小沐又緊張起來。
「有這件事嗎？」歐陽皺了皺眉，「算了，隨便啦，等一下要考試了，沒事的話我要讀書了。」
「喔……喔！對不起。」小沐趕緊說道，鬆了口氣地回到位置上。
小沐不知道歐陽是真的忘了，還是體貼地裝傻。在三秒後，她決定當作是後者，便喜孜孜地開始讀下一堂要考的東西。
而在宣布考試結束的鐘響後，她又不禁往歐陽那邊望去。
當時歐陽懶懶地趴在桌上，聽到鐘響才坐直身子，讓後面的人起來收卷，正巧對上小沐的視線。
小沐臉一紅，還來不及避開視線，歐陽便托著腮朝她懶洋洋地一笑，非常輕浮地向她拋去一個飛吻。
下一刻，小沐便聽見了愛神之箭貫穿心臟的聲音，悲劇地意識到她戀愛了。
戀情來臨的方式隨著人的不同有千萬種變化，但她沒想到她竟會因歐陽如此隨意的動作而上鉤，讓她自己都想翻膚淺的自己白眼。
她別過眼神，戲劇化地摀住了自己的心口。
但是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她能有什麼辦法？
不過就算小沐執意去美化歐陽，但有些缺點並不是單靠愛情就能簡單忽略的。
當小沐真的跟歐陽熟起來時，歐陽的幾個地方，真的令她無法忍受。
「歐陽初歌。」
「衝啥小？」
歐陽出口成髒這點讓她很抓狂。
歐陽跟同學並不會這樣說話，只有她認定的朋友她才會放心地說。小沐知道歐陽對她的這種說話方式，代表她把她當朋友，不過家教良好的小沐心理上還是無法忍受。
「妳講話可不可以好聽一點啊！」小沐忍不住拿書本打向歐陽。
「幹！很痛耶！」歐陽閃避不及，因而罵道。
「妳還講！」小沐作勢又要打人。
「我講髒話干妳屁事啊！」
「不順耳啦！怎樣！」
這樣的對話常常有，小沐其實很擔心歐陽會不會因此討厭她，但根深蒂固的道德觀總是迫使她做出這種行為。
而僅次於出口成髒這點的，是歐陽對性方面的口無遮攔。
「喂，好無聊喔，我們來聊天。」小沐說。
「聊啥小？」歐陽翻著漫畫，感覺很懶得理人。
「……。」小沐目前懶得糾正她了，「隨便什麼都可以。」
「那我們來聊做愛的經驗吧。」
純情少女一聽到那兩個字，腦中有一瞬空白，等她回過神，一張臉已經脹紅的像番茄。
「歐陽初歌！」小沐忍無可忍地尖聲叫道。
「幹嘛？」歐陽蠻不在乎地挑眉，邊抓著腳板，「沒做過喔？虧妳還比我大一歲。好吧，那就配合妳的等級來聊Ａ片還是ＤＩＹ經驗吧。」
「妳……妳……！」小沐已經說不出話來。
「還是妳沒ＤＩＹ過？不會吧！」歐陽一臉不可思議，接著拍拍小沐的肩膀，以一副前輩的口吻說道：「好吧，下次有空我教妳。」
「誰要妳教啊！」小沐抓狂地舉起手向歐陽打去。
「幹謝舜姿妳真的很暴力！」歐陽驚險地閃過小沐呼過來的巴掌。
而排名第三的缺點，是歐陽的色老頭本性。
有次她們一起逛街，手上沒有漫畫的歐陽，跟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有時她丟過去的話題，歐陽還不一定會回覆，因為她正盯著路過女性的大腿瞧。歐陽說，及膝襪跟短裙或短褲間的絕對領域是最棒的，但小沐根本聽不下去，只是暗暗不開心，雖然她知道她根本沒立場去吃醋。
一雙色大叔的眼睛，就這樣活生生地長在那張好看的臉上，即使她看得很過火，引來眾人的目光，歐陽只要疑惑而無辜地眨眨眼睛，人家就覺得是自己想太多。這樣一個美女，怎麼可能猥褻地盯著同性的腿不放呢？於是歐陽的眼睛也就更加猖狂。
「喂，歐陽初歌，那邊有個帥哥耶！」小沐興奮地拉著歐陽的衣角，就算她現在單戀著歐陽，但女人嘛，還是喜歡帥哥。
「喔。」絲毫不感興趣的歐陽打了個哈欠，繼續看她的絕對領域。
「……歐陽初歌，有正妹。」
「哪裡？」歐陽恢復精神，眼睛變得炯炯有神，伸長了脖子四處探望，但卻遍尋不著任何正妹，歐陽不滿抱怨道：「幹，妳騙我。」
「在這裡啊。」小沐故作冷靜地比了比自己，想要順便得知歐陽對自己的外表評價。
「妳？」歐陽不屑地笑了笑，由鼻孔噴氣：「抱歉，妳不是我的菜，等妳長大再來……幹妳又打我！」
那時，小沐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傷到了。
但她才不會輸！就算矮又怎樣！我一定要讓妳看我看到流口水！
很快振作的小沐，決定明天就穿出及膝襪，露出那什麼絕對領域來上課。
結果隔天，歐陽翹整天課，穿著絕對領域的小沐則哀怨地邊瞪著黑板想：那傢伙最好每科被死當啦！這次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幫她寫筆記了！
然後教授說明天要小考，小沐又只好咬牙切齒地發簡訊通知歐陽。
自己還真是可悲到了極點。
看清歐陽的真面目是一回事，心碎是一回事，但戀愛又是一回事。
小沐覺得自己就跟那些連續劇上的笨女人，就算看清楚自己喜歡的對象是怎樣的人，但還是深陷愛情之中無法抽身，繼續被該死的單戀折磨著。
小沐以前也暗戀過男生，但那只是淡淡的思慕，就算那些男生後來交女朋友了，她也不是很難過，只是感覺有點可惜。
可是這次不同，她對歐陽的感覺比那些男生更加強烈，每次歐陽亂瞄女生時，她會悶；而歐陽跟其他女生聊得很開心的話，她會不開心。
她甚至不敢去想像，如果歐陽真的交了女朋友，她會是什麼感覺。
一定會很痛苦吧。
以前朋友曾經因為自己單戀的男生交了女朋友而失戀，跑來找自己哭訴。當時的她認為這又沒什麼好哭的，喜歡的人交了女友，那再找一個人喜歡就好啦，反正天底下又不是沒男人。
不過她終於明白了，要找到一個能動真情的人，根本沒那麼簡單。之前她的單戀，比起對歐陽的感情，根本形同兒戲。
隨便找一個交往對象湊合，排遣寂寞很輕鬆。可是，要找到真的跟妳相愛的人，談何容易？
３
後來，小沐仔細想想，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喜歡上女生，給家人知道肯定會鬧家庭革命。
她不是歐陽，無法像她那麼自由自在。
小沐的觀念其實很傳統，她想要結婚生子，組成一個普通和樂的家庭，有了孩子，她的下半生才有保障。
不管她有多喜歡歐陽，但愛上女生這件事本身就是個意外，而小沐現在就要去修正這個意外。
「對不起，等很久了嗎？」今天的小沐很不一樣，平常因為歐陽喜歡而綁成馬尾的直髮，今天特意吹捲，有點想擺脫歐陽的意味；她戴著樣式簡單的水鑽項鍊，穿著一件蘋果綠的小洋裝，配上白色的高跟鞋，當然也不會有某人超愛的絕對領域。
出發前，小沐從鏡中看了看自己，整個人感覺還挺甜美，也算有氣質。於是她畫過淡妝後，便滿意地出門約會去。
「不會。」她約會的對象是聯誼認識的資管男生，叫阿健，長得還能看，斯斯文文的，至少比她們班上的男生好。
「妳今天很漂亮，這條項鍊跟妳的高跟鞋很配。」阿健微笑稱讚小沐的打扮，讓小沐心花怒放。
「謝謝。」小沐笑了笑，開心地接受阿健的讚美。
沒錯，這樣才對。
跟聯誼認識的男生約會，這才是一個女大學生該談的正常戀愛，而不是去單戀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阿健顯然約會經驗豐富，為人又風趣，逗得小沐很開心。一整天下來，小沐玩得很愉快，雖然常常不免會心不在焉地想起歐陽。
那傢伙現在在幹嘛呢？反正不是在看漫畫就是在打電動吧，也有可能在睡懶覺……
「小沐？」聽見阿健的叫喚聲，小沐才茫然地回過神來。
「啊，怎麼了？」
「妳是不是累了？要我送妳回去嗎？」阿健關心地問。
「不，我沒有……好吧，或許我真的累了。」小沐扶了扶額頭，應該是真的累了，才會一直想到歐陽吧。
所以小沐就被送回家了，阿健騎車離去的背影讓她有些愧疚，畢竟她無法否認她還是喜歡歐陽。
為什麼要喜歡上她？明明阿健就比較好，體貼、不會亂罵髒話、跟我在一起不會亂看路過的女人、不會亂開黃腔，而且他是男生。
……。
如果知道到自己這樣想，歐陽肯定會極其不屑地說：
『就多根屌有啥小了不起？老娘的手指肯定比那根破東西好得多。』
想像歐陽說著這句不堪入耳的話，不禁讓小沐失笑出聲。
不過，自己什麼時候也會在腦中冒出這麼低級的東西？雖然那是歐陽會說的話，可是自己居然想像的出來……看來自己的大腦也被她的變態病毒入侵了，那傢伙一定要給我負起責任來。
這個念頭驅使小沐開了電腦，上了ＭＳＮ，果不其然歐陽在線上。這傢伙只要在家裡，就會黏著電腦不放。據說她可以一天不ＤＩＹ，也不能一天沒電腦。
小沐馬上不客氣地敲了歐陽。
沐：都妳害的。
歐陽初歌：啥小啦？
沐：我的腦袋出現了妳在說低級的話，怎麼想都覺得是妳的錯。
歐陽初歌：干我屁事，妳思想骯髒欲求不滿牽拖我幹嘛？
沐：什麼欲求不滿？干欲求不滿什麼事？
歐陽初歌：妳的腦中出現了我，代表妳很想我啊，下面癢了嗎？
看到代表妳很想我那段，小沐不由得心中小鹿亂撞，因為確實跟歐陽所說的八九不離十。但看見下面癢那句，就讓她很想呼她巴掌。
沐：癢妳去死！
小沐強烈希望能直接開麥將這句話吼給她聽，不過她知道歐陽不會上當。
歐陽初歌：好啦，妳到底是想到我說了啥低級話？
小沐本想將那句『就多根屌有啥小了不起？老娘的手指肯定比那根破東西好得多。』打出去，不過當她手擱在鍵盤上，那句話也配合地清楚浮現在腦中，但她還是打不出去，倒是臉羞紅得跟熟透的蘋果差不多，如果讓歐陽看到了，肯定會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她怎麼可能打得出那麼低級的話啊！
小沐：太低級了我打不出來。
歐陽初歌：靠，那妳密我幹嘛？
小沐：怎樣，不能密妳喔？
歐陽初歌：幹，我現在在看Ａ片ＤＩＹ，很忙。沒事別來煩我，還是說妳下面真的很癢？
小沐似乎聽見了理性斷裂的聲音，她直覺用力地敲打鍵盤。
小沐：幹！！！！！！！！！
小沐：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妳在看Ａ片幹嘛！！！不要打出來啦！！！還有癢妳去死！！！
小沐氣喘吁吁地打完這些發洩反擊的話，卻得來歐陽愉悅的回覆。
歐陽初歌：喔喔！！！！不錯，妳會罵髒話了耶！！！！！！！
歐陽以一連串驚嘆號來表達她的開心。
小沐：……
小沐：果然都妳害的！！！！！！！
小沐氣急敗壞地丟下這段訊息後，便如逃跑般匆匆下線了，留下歐陽在螢幕前哈哈大笑。
４
認識歐陽越久，就越能感受到歐陽的低級下流；而跟阿健約會越多次，也越覺得他是個好男人。
但為什麼她還是喜歡歐陽呢？本來小沐認為愛情是能培養的，所以才答應了阿健的追求。然而卻天不從人願，愛情雖然能夠培養，但卻不是人工能培植的。
知道她交男朋友時，歐陽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恭喜啊，然後就繼續打她的ＰＳＰ。
歐陽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交男朋友，就算她跑去交個女朋友，歐陽大概也只會說『這樣啊』之類的話。自己的男女關係，對她來說本來就無關緊要吧。
但為什麼她還要抱著歐陽會吃醋的希望，跑去告訴歐陽這件事呢？
看著正埋頭打遊戲，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歐陽，小沐對自己說：放棄吧。
可是理智雖知道該放棄，但情感上卻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認同的。
今天小沐滿懷歉疚地推掉了阿健的約會，並不是因為有重要的事，而是因為她覺得她的心中一直只有歐陽，根本無法全心全意對阿健。既然這樣，那就不應該再浪費彼此的時間。可是第一次談戀愛的小沐，也不知該怎麼跟對方提分手。
就算她對阿健沒有戀愛感情，她還是不想傷害阿健。
小沐嘆著氣，走在熱鬧的街上，想要一個人散散心。但她越走心越亂，因為每對走過的學生情侶都讓她感到羨慕，明明今天她也有機會成為那些情侶的一員，她卻拒絕了阿健的邀約。
不，不是成為…‥只不過是扮演而已。
如果身邊的人不是歐陽，那不管跟誰親密地走在街上，得到多少人羨慕的目光，都僅是空虛的假象。
為什麼自己要對這種人死心塌地呢？小沐無奈地嘆了口氣。
對面又走來一對情侶，男方的手緊緊地牽著女方，真好啊……嗯？那個男的怎麼有點眼熟？
咦？那不是阿健嗎？
小沐愣愣地望著阿健跟另一個女生有說有笑地走近，而她太過直接的視線終於對上了阿健，使他和女生停下了腳步。
「小、小沐……」阿健臉上的笑僵硬無比，勉強地跟小沐打了招呼。
女生看了看反應奇怪的男友，皺起眉，不太友善地上下瞟了小沐一眼，就像在問著：『妳誰啊？』
而阿健則是頭冒冷汗，看著臉色逐漸變差的陌生女生，開始結巴地說：「那個……我可以解釋……」
對於想要解釋什麼的阿健，小沐其實沒什麼感覺。畢竟其實她也對阿健沒意思，如果她能因為阿健劈腿而跟他分手，倒也省下了不少功夫。
而正當小沐要開口時，那女生卻不由分說地氣沖沖上前，給了小沐熱辣的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引來不少好事之徒頓步，開始好奇地觀賞這場活生生上演的肥皂劇。
「莉莉……」阿健拉住莉莉的手想阻止她，卻又被她反手賞了一巴掌。
「那個女人是誰！」莉莉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眼裡燃燒著怒火，「你居然背著我偷偷跟別人交往！」
「我……」阿健看起來還想說些什麼，但莉莉根本不想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又掄起拳洩憤地打向阿健，而小沐只是呆呆地望著那一幕，要不是臉上火辣的觸感還在，她可能也會跟其他人一樣事不關己地在旁觀看吧。
「那個賤貨到底是誰！你說啊！」莉莉繼續發著飆，瘋狂地揍向她男友，然而下一秒，從她頭頂上突然淋下一杯透心涼的西瓜汁，使她腦中暫時空白。
莉莉停下了對男友發洩的動作，眨了眨眼，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接下來，一個懶洋洋的女性嗓音便好心地將她拉回現實：
「妳他媽說誰是賤貨啊？」
歐陽隨手將已經空空如也的西瓜汁杯扔在路旁，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不屑地看著莉莉，極其囂張地出現在這場鬧劇裡。
歐陽的登場不只戲劇化，讓這場肥皂劇多了可看性，也讓小沐無法再置身事外。
「歐陽初歌，妳怎麼會在這裡！」小沐失聲驚道。
「口渴出來買個飲料啊。」歐陽漫不經心地答道，挖了挖耳朵，「不過我的西瓜汁因為這個賤人報銷了，真可惜，謝舜姿，等一下妳要補請我啊。」
「妳……妳誰啊！」總算搞清楚狀況，回過神來的莉莉怒不可當，正要揚手打向歐陽時，卻被歐陽輕鬆抓住了雙手。
「喂，賤人，」歐陽那雙總是亂瞄人大腿的眸子，此時卻充滿了凜冽的殺意，近距離的眼對眼，看得莉莉背脊發涼。
「謝舜姿不是妳能碰的人。」
歐陽冷冷說完，便一個甩手將莉莉扔向阿健，一時承受不住的阿健則叫了一聲，跟莉莉一起向後跌倒在地。
完全不在乎阿健有沒有摔傷脊椎，歐陽指著驚魂未定的莉莉，居高臨下地向阿健沉聲喝道：「管好你的女人和懶趴。」
「喔、喔……」震懾於歐陽的氣勢，阿健連連點頭，快速站起身來，便拉著莉莉逃跑了。
肥皂劇的結尾讓人意外──居然是以英雌救美收場。等兩人走遠後，四周便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口哨聲，夾著幾句：「小姐正喔！」「酷喔大姊！」之類的話。而歐陽對於這些讚美，只是敷衍般地說了句：「多謝各位謬讚。」後，便吩咐心跳不止的小沐去買西瓜汁，轉身走入巷口的租書店，帥氣退場。
這根本就是犯規。
小沐一邊從錢包掏錢幫歐陽買飲料，一邊在心裡想著。
太過分了，這是什麼少女漫畫情節，那個可惡的歐陽初歌憑什麼那麼帥……這樣是要叫我如何不心動？
「小姐，妳的朋友很帶種喔。」賣西瓜汁的大叔毫不吝惜地舉起大拇指，顯然剛才的情況他都看在眼裡，而對於大叔對歐陽的稱讚，小沐則是紅著臉道了謝。
小沐拎著西瓜汁走進租書店，一眼就看見歐陽在沙發上翹著腳看漫畫。
「喂，妳的西瓜汁買來了。」小沐走近歐陽，將西瓜汁遞給她。
「喔，謝啦。」歐陽接過，愉快地吸了一大口。
小沐一屁股在歐陽身邊坐了下來。
「妳幹嘛？想看白書喔？老闆在瞪人了啦。」歐陽瞄了瞄站在櫃台的老闆。
對方正面色不善地盯著這裡看，似乎隨時都會跑過來趕人。
「今天晚上陪我喝酒。」小沐正色道。
「啥？妳是不知道我不喝酒嗎？」歐陽皺起眉。
「我失戀了耶，安慰我一下會死喔！」
「可是我晚上已經跟人約好要去刷副本耶。」歐陽攏了攏那頭滑順的長髮，一副自己一秒幾千萬經驗值上下的跩樣。
「我請客。」
「真拿妳沒辦法。」
5
到了晚上，兩人買了一堆台啤和一些滷味當下酒菜，來到了歐陽的公寓。
歐陽一打開門，裡頭的景象便讓小沐震住了。
衣服、內衣褲、吃完的零食袋、寶特瓶、漫畫、小說、揉成一團的衛生紙等等各種亂七八糟的雜物堆滿了整個房間，甚至連電腦桌和床上都無一倖免，地板也幾乎沒有行走之地，讓有潔癖的小沐看到快要昏倒。
雖然來歐陽公寓前，她就有做心理準備，告訴自己歐陽一個人住絕對不可能太乾淨，但她沒想到居然髒亂到這種地步。
「這種地方能住人嗎？」小沐的嘴角不停地抽蓄著。
「還可以吧，蟑螂也沒幾隻，啊，前幾天我是有看到老鼠啦。」歐陽蠻不在乎地說。
「啊啊啊歐陽初歌妳現在給我立刻打掃！」小沐歇斯底里地大叫。
「靠，妳很麻煩耶。」歐陽不滿地抱怨。
「今天的晚餐誰請的？」小沐冷冷地說，提了提手上的滷味。
「……幹，好啦好啦。」
於是歐陽就很沒志氣地為了幾袋滷味，跑去廁所拿了掃除工具開始打掃起來，但歐陽笨手笨腳的讓小沐根本看不下去，只好也加入與髒亂房間奮戰的行列。
在一番努力後，垃圾場總算恢復成人類的居住地。
「哇，沒想到這房間能有乾淨的一天。」歐陽感嘆。
小沐抹抹汗，不屑地白了歐陽一眼，「感嘆個屁，只要妳不要隨地亂丟東西不就能做到了嗎？妳真的是女人嗎？」
對小沐的質疑，歐陽扯起嘴角，向小沐曖昧一笑，「如果我是男人，倒還滿想娶像妳這麼賢慧的來替我打掃煮飯洗衣。」
！
此句無心之言，還是讓小沐很沒骨氣地心動了。
「……就算妳是男的也沒人會想嫁妳啦。」小沐別過頭去，不想讓歐陽發現自己已經滿臉通紅。
「謝舜姿，妳是個傲嬌吧。」歐陽盯著小沐發紅的耳根，偏著頭，笑得意味不明。
小沐愣了愣，「傲嬌是什麼？」
「算了，當我沒說吧。」歐陽伸了個懶腰，向身後變得乾淨的床上一躺，在上面滾來滾去，「總覺得床的空間變大了呢。」
懶得吐槽她床空間變大是因為沒有堆積雜物，小沐看向牆上的時鐘，「是說現在都九點了。」
「這麼晚了？」歐陽急急從床上跳起，「可惡，我錯過今天遊戲的活動時間了！我的雙倍經驗值！」
「……。」小沐決定不再發表任何意見，「來吃晚餐吧。」
勞動過後的食物特別美味，幾袋滷味很快地就被飢腸轆轆的兩人掃得一乾二淨。
填飽肚子後，小沐前往冰箱，拿出了幾罐已經冰得透涼的台啤，打開其中一罐在地板上坐下，「來，我們乾吧！」
歐陽嫌惡地看向開口處冒著氣泡的台啤，捏起了鼻子，「我才不要，我不碰那種難喝的東西。」
「不會吧，妳是真的不敢喝酒？」小沐不禁失笑，她原以為歐陽只是怕酒後亂性誤事，所以才不喝酒的……是說做了這樣的猜想還說要跟她喝酒的自己，恐怕目的也不純吧。
沒錯！自己就是抱著這種不純潔的想法啦！就算是歐陽酒後亂性，然後自己因此失身，她也甘願。
即使歐陽真的不喜歡自己……至少能在今晚有個美好的回憶。
但人算不如天算，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歐陽是真的不敢喝酒。因此，小沐今晚充滿少女情懷的獻身計畫已經確定告吹了。
「對，我不敢喝，我死都不會碰這種難喝的東西。」歐陽乾脆承認。
「喔，真沒想到妳還有弱點啊，真稀奇，看來以後要找一堆人多灌妳酒。」不死心的小沐用了激將法。
歐陽不屑地從鼻孔噴氣，「憑你們這些人就想灌我酒？就先別被我烙倒。」
小沐沉默，想起今天歐陽英雌救美的行徑，如果她不是有自信能夠在羞辱莉莉後能全身而退，她就不會插手管這件事了吧。
說到這個……歐陽把事情鬧得這麼大，不知道那個感覺很潑辣的莉莉會不會挾怨報復？看來以後的日子是不會平靜了。
啊，感覺好煩，早知道就別去交什麼男朋友了！
隨便找個原因怪罪後，小沐逃避般地灌下啤酒。
現在就先別想那麼多，今晚就先喝他個爛醉吧。
「喔，妳酒量好像不錯。」歐陽驚奇地看著小沐將酒一口飲盡，「好吧，我也陪妳喝吧。」
於是歐陽也走向冰箱，然後拿出了一罐麥香奶茶，插了吸管便開始吸了起來。
「妳也太沒誠意了吧！」雖然嘴上這樣罵，但小沐還是笑著將手上的啤酒罐向歐陽手上的麥香奶茶撞去。
「乾杯，祝我失戀快樂。」小沐又仰首灌下一罐啤酒。
「妳說了算。」歐陽很是無奈地說。
小沐的酒量其實還算不錯，不過還是沒到千杯不醉的地步，喝到了第九瓶，小沐就醉倒在地，嘴裡還一直發出呼嚕呼嚕的怪聲。
「喂，謝舜姿。」歐陽搖了搖酒氣沖天的小沐，對方沒有反應，讓歐陽皺起了眉。
「嘖，真麻煩。」
歐陽一把撈起小沐的腋下，將她的身子提起放在自己的床上，正打算就這樣不管她去用電腦時，小沐卻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
「嗯……歐陽初歌……」小沐模糊地咕噥著。
「幹嘛？」歐陽挑眉。
「抱我……」小沐撐起身子，將臉貼在歐陽胸前磨蹭。
「啥？」歐陽驚詫地張大嘴。
「我喜歡妳啊……可惡……！」小沐突然發神經地尖叫起來，抱住歐陽的脖子，往身後用力一躺，成了歐陽在上小沐在下的曖昧姿勢。
「喂，清醒點。」歐陽皺起眉，還算憐香惜玉地輕輕拍拍小沐的臉頰，不過這點程度並不足以讓小沐醒酒，下一刻，小沐便大膽地吻上歐陽的唇。
歐陽嚇得立刻推開小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忍不住伸指摸向殘留著小沐唾液的唇。
好吧，她其實早就察覺到小沐可能對自己有意思，才會一直黏著自己，千方百計地想要踏入她的生活，通常這種人都會讓歐陽很煩，而歐陽有時也真的覺得她很煩，但就是對她討厭不起來。
不過要說喜歡……可能還有一段距離。
歐陽煩躁地搔搔頭，其實小沐的條件也不差，算得上是可愛吧，以前的自己面對這類型的女生來跟自己告白的話，都會欣然接受的。
但升上大學後，歐陽突然對這種事厭煩了。
跟自己根本沒有意思的對象談戀愛，是一件很沒意義的事情。只是想做愛的話，隨便找個女人一夜情不就得了，既乾淨俐落又省事，很符合歐陽的需求。
已經不想再被誰綁住了，已經不想再為了誰而無視自己的本性了。
過度率性又自我中心的歐陽初歌，還是自己一個人比較好。
這樣，才不會有任何人再受傷。
６
小沐鬧騰一陣後，總算安靜下來沉沉睡去，讓歐陽鬆了一口氣。
等明天小沐醒來，如果她忘了自己做了什麼，歐陽也決定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不過要是她記得，且要求她答覆的話……也只能拒絕了吧。
對於戀愛這回事，歐陽真的感到很疲憊。
此時，歐陽的手機響起了，她的手機鈴聲是椎名林檎的《闇夜中的雨》。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會在一般人就寢的時間沒神經的打來的，也只有那女人了吧。
歐陽抓起電腦上的手機，來電顯示是：全世界最聒噪的女人。
「喂。」歐陽接起手機。
「妳居然接電話了！真是奇蹟！通常這種時間妳不都應該掛在網路上打遊戲，要不然就跟哪個女人躺在床上嗎？」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長串驚嘆的話語。
既然都知道我這時間都在幹嘛，那還打電話來做啥？犯賤嗎？
歐陽在心中不耐地想，然後更不耐地回覆：
「葉蘋毓，有屁快放。」
「妳還是一樣冷淡耶呵呵，不過我就是喜歡妳這點，妳會接電話真令我感動。」
「妳打來到底要衝啥小？」歐陽懶懶地問。
「來跟我認識十幾年的好朋友聊個天呀，好久不見了，讓我親一個嘛。嗯～～嘛！」
「去吃屎吧，沒事我要掛電話了。」歐陽挖了挖耳朵。
「怎麼啦，我真的打擾到妳的好事啦？」葉蘋毓竊笑。
「沒，不過倒是有一個女的躺在我床上。」歐陽看向佔據她床舖呼呼大睡的小沐。
「唉唷，那我還真的打擾到妳們了喔呵呵。」
「並沒有，我跟她並不是那種關係。」歐陽揚眉澄清。
「她不是妳的菜？」
「也不是……」歐陽看著小沐起伏的嬌小身軀，其實她最喜歡嬌小可愛的女孩子，不過她從來沒告訴過小沐，反而還嫌她矮，一方面是在逗她，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給她不切實際的希望。
「那妳居然沒對人家下手？」葉蘋毓誇張地驚呼。
「我並不是禽獸，」歐陽冷淡地說，「有什麼話題能聊的快講，不然我要掛電話了。」
「好啦好啦，妳真的超沒耐性耶。」葉蘋毓很無奈，但也很享受被歐陽罵，「我有知若的最新消息喔，要不要聽？」
知若。
一聽見這兩個字，歐陽還是不免為之一震。
但她為了表示已經不在乎這個人，她對葉蘋毓冷冷一笑：「誰是知若？」
「歐陽啊歐陽，妳也太無情了吧，」歐陽彷彿能看見葉蘋毓瘋狂搖頭的樣子，「人家好歹也跟妳交往了一年，而且她不是妳的初戀嗎？」
「這麼久的事情我哪記得。」歐陽口是心非地說著，掩飾什麼般地打了個哈欠，「既然妳都提起她了，好吧，她最近怎麼了？」
「她啊，考上了Ｔ大，跟妳一樣讀日文。」
「那很不錯啊。」歐陽淡淡地說。
「而且她還交了個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當男朋友的樣子。」
「聽起來很完美，真適合她。」歐陽笑了笑，帶了些藏不住的酸意。
「哎呀我怎麼感覺妳講話有點酸。」葉蘋毓呵呵一笑。
歐陽挖了挖鼻孔，這女人老是愛亂猜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猜中的機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一吧，但只要說到關於胡知若的事，機率就會提升到二分之一，而這次也剛好被她瞎矇到了。
但歐陽當然不會承認，她讓自己淡然地表示：「並沒有，那些都過去了。」
「好啦，希望我的歐陽也快點找到自己的幸福。」葉蘋毓突然肉麻無比地說。
聽到這句祝福，歐陽是有些感動的，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會找到葉蘋毓口中的幸福。
不過感動歸感動，她還是以罵人的話取代感謝的話語，「幹，誰是妳的，妳才不要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一樣，我不想再從其他人那裡聽到有關公車蘋的傳聞了。」
「呵呵，反正那些人妳都會幫我揍吧。」
「我才沒那麼好心，只不過是活動筋骨。」歐陽彆扭地說。
「謝謝妳喔。」
「知道就好。」
與葉蘋毓扯了半小時後，歐陽以講電話太久耳屎會變多這個不三不四的理由，不顧電話那頭葉蘋毓不滿的大叫便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擱在變乾淨的電腦桌，歐陽一屁股坐上床緣，看向佔據了整張床的小沐，理性地思考自己今晚到底該睡哪。
「歐陽……」小沐突然喃喃說起夢話來，讓歐陽嚇了一跳。
「我喜歡妳……」
「……。」歐陽垂下眼，對小沐在夢中的告白，她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但她很清楚，對小沐，她只想把她當成一個普通朋友。
變成情人什麼的，只會破壞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情而已。對於這點，歐陽有過強烈的切身之痛，所以她拒絕再談戀愛。
歐陽遇見胡知若是在國中的時候。
小學同班六年的葉蘋毓想要跟歐陽再持續這段孽緣，提議要歐陽一起報考某所有名的私立名校，雖然歐陽懶得理葉蘋毓，但偏偏歐陽父母的望女成鳳的想法竟跟葉蘋毓的私慾不謀而合。
於是歐陽很無奈地進了補習班，然後很剛好地進了那所名校，甚至考取分數還比葉蘋毓高很多。
看著歐陽高分錄取的榜單，葉蘋毓搖頭嘆氣，抱怨著上帝果然不是公平的。
歐陽覺得她跟葉蘋毓的孽緣真是好比石堅，切不斷也敲不碎，國中時她們又同班了。
「請多指教喔，歐陽同學。」葉蘋毓笑得花枝亂顫，飛揚的語尾彷彿可以看見一顆愛心。
「爽屁啊。」歐陽翻了翻白眼，然後開始靜下心來觀察班上的女孩子。
這所私立名校是所女校，對於喜歡女人的歐陽來說當然是如魚得水，以她出眾的外貌，以及高挑的身材，只要小心不露出她糟糕的本性，相信在女校裡會很受歡迎。
歐陽掃視著班上的同學，覺得這個班的正妹還算不少。
不過跟那個女生比起來，其他人還是相形失色許多。
而那個女生就是胡知若，第一個讓她真正動心的女孩，也是第一個讓她心碎的女孩。
７
胡知若是標準的天之驕女。
姣好的外貌，出眾的成績，體育音樂美術舞蹈等種種才藝，沒有一項難得倒她。
簡直就像由畫中走出來的完美人物，不真實地讓人覺得：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
但正因為她太過無懈可擊，因而讓人產生了距離感；也正因為她太過耀眼，而讓人覺得刺眼。
有些同學們在她的面前讚揚她的美好，但卻在她的背後不停地貶低她，不過不管她們再怎麼想從她身上鑽出漏洞來，胡知若還是不受影響，回眸一笑，照樣迷倒眾生。
不過歐陽並不是其中之一。
歐陽知道，胡知若美則美矣，但通常那類型的肯定跟她合不來。所以對於這樣美好的存在，歐陽只想遠遠地欣賞，然後繼續泡她的妞。
歐陽也有張不輸胡知若的美女皮，加上除了音樂美術慘不忍睹外，其他都還算優秀，所以一開始，她是被歸類在胡知若那種只能遠看而不可褻玩焉那類型裡，但在一次她不小心踩到老鼠屍體，也很不小心的罵了幹後，那與她外表相差極大的本性一露出，其反差竟吸引了不少仰慕者。
葉蘋毓對於名校女生的品味百思不解，因此在班上做了一番訪問調查。
「為什麼喜歡歐陽？因為她很風趣啊！而且長得又漂亮……嗯……那到底是漂亮還是帥呀……」迷惑的女同學Ａ。
「因為歐陽打籃球時超帥的！就連看漫畫打電動，那種專注的神情都很帥！」小花亂飄的女同學Ｂ。
「歐陽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很美呢！雖然知若也是跟她一樣的美女，可是歐陽感覺比較親切隨和……嗯？妳說歐陽會挖鼻孔？哈哈哈蘋毓妳真愛開玩笑！」拒絕接受現實的女同學Ｃ。
「什麼？歐陽會挖鼻孔？那個，可以給我她的幾根鼻毛嗎？」病入膏肓到有點變態的嬌羞女同學Ｄ。
在訪查結束後，葉蘋毓得到了一個簡潔的結論：人正真好。然後憤恨地將數據丟到垃圾桶。
身在女校，歐陽非常不缺女人，不過基本上除了跟女友的相處外，她更喜歡一個人打電動。於是她的女友總是一個換一個，分手原因全都是歐陽不夠關心她們。
對於這點歐陽很無奈，就算交往也沒必要整天黏在一起吧？她是不能有私人時間打打電動看看漫畫摳摳腳挖挖鼻孔嗎？
於是，歐陽毅然決然地停止交女友，不過她還是很受歡迎，但不接受任何女生的追求，所以歐陽就變成了大家的歐陽。
這樣的情形便持續到了國三，歐陽又被父母推到補習班準備考高中，而很巧的，胡知若跟她上了同一所補習班。
這便是歐陽與胡知若交集的開始。
「哎呀，真巧，初歌也上同一所補習班啊？」胡知若看著歐陽，笑靨如花，背景是一大堆愛慕的視線。
歐陽僵硬地笑了笑，皺了皺眉，「是啊真巧，不過那個，可以不要叫我初歌嗎？」
「為什麼呢？」胡知若疑惑地眨眨眼。
「大家都叫我歐陽……所以妳這樣叫我的話，我會比較習慣。」
胡知若輕蹙眉頭，「可是叫姓氏感覺很生疏耶。」
「這……不是這個問題啦……」歐陽困窘地搔搔頭。
「啊，對不起，我叫得太親暱會造成妳的困擾吧？」胡知若愧疚地垂下眼。
「不不不！怎麼會困擾呢！妳就叫我初歌吧！」看見胡知若難過的表情，把男人打哭過的歐陽難得地升起了罪惡感，連忙揮手否認。
「真的嗎？」胡知若笑顏逐開，「那太好了，妳也叫我知若就行了。」
「嗯。」歐陽不自覺地傻笑著，完全忘記自己根本只叫人全名。
唉，誰叫她對美女那種微微鎖眉的神情沒轍呢？而且對方還等級這麼高，嘖，這實在不是她的錯。
自從開始上補習班，歐陽和胡知若的相處時間理所當然地變多了，在補習班也坐在一起。
歐陽發現胡知若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難以親近，偶爾也會冒出一兩句很有趣的話，而且其實在一些生活的瑣事上意外的笨拙，例如：她不會搭公車。
「呃，為什麼妳不會搭公車？」
「很恐怖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車，而且如果坐過頭怎麼辦？」胡知若托著腮，好像真的很苦惱。
歐陽翻了翻白眼，「妳可以叫司機到站時叫妳啊，下車只要按下車鈴就行了。」
「司機看起來都很恐怖嘛。」胡知若無辜地睜著眼。
「……」歐陽撐著臉頰，有些無奈地扯起嘴角，帶些不易察覺的寵溺，「下次我帶妳搭一次好了。」
「真的嗎？」胡知若眼睛亮了起來，「那就麻煩妳囉。」
「嗯。」還真是拿她沒辦法啊。
或許自己，正是受與她能幹印象相反的這一面吸引吧，這就是反差萌啊，當時的自己這樣想著，然後義無反顧地陷了下去。
所以歐陽再也不是大家的歐陽了。
因為，她的心已經不知不覺地交到了胡知若的手上，根本收不回來。
「我喜歡妳，知若。」地點是在補習班的旁邊，歐陽陪胡知若等她的父母來載她時，告白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時是晚上十點半，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胡知若習慣性地挽著歐陽的手，靠在她肩上撒嬌般地假寐。聽到歐陽那像再也無法忍耐的低吟時，她緩緩睜開了睫毛纖長的眼睛，輕輕地笑了，但沒有回覆。
現在歐陽想起來，可以判斷那應該是勝利的笑容。
果然這種事情先說就輸了嗎？因為她自願將她的感情交給她，任她宰割悉聽尊便。
但當時的她並沒有想這麼多，只是心跳不已地覺得那樣笑著的知若真的很美，忽略了那背後的殘忍。
一陣惱人又令人窒息的沉默，歐陽又不禁心急地繼續追問胡知若：
「那妳覺得……如何呢？」
「什麼如何？」胡知若微笑。
「就是……妳對我是怎麼想的？」歐陽有些艱難地說，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她的舌頭居然這麼笨。
8
「妳說呢？」
一輛轎車駛近補習班，挽著歐陽的手輕柔地放開了，胡知若走向那輛轎車打開車門，向歐陽揮了揮手，便關上車門離去。
歐陽下意識伸指摸了摸空蕩蕩的肩，上面還留有胡知若的餘溫。
但那餘溫隨即被迎面撲來的夜風吹散，而歐陽也只能任不斷膨脹的失落與疑惑盤據在心中。
之後，胡知若一直都不肯給她明確的答案。
歐陽不知道她到底是想享受這種曖昧的感覺，還是根本對自己沒意思。
通常這種不把話說清楚的人會讓歐陽很幹礁，但當這個人是胡知若時，歐陽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真的是孬種到她都想痛打一頓自己的地步。
從那次得不到回應的告白後，歐陽與胡知若之間的對等關係被徹底破壞，取而代之的是差異極大的上下關係。
歐陽確定自己是需要胡知若的，但胡知若卻好像覺得歐陽可有可無。
這讓歐陽很焦躁。
有時她會想，去找其他人好了，可是當她懷裡抱著其他女孩子時，想的卻通通都是胡知若。
沒有辦法，無論是誰都無法取代她。
那段時間，歐陽像是中了胡知若的毒癮，什麼傲氣，什麼自尊都被她拋在一旁，只要胡知若招招手，歐陽也僅能默默地走過去等待吩咐，不管她那時是不是在忙。
「初歌，可以請妳去幫我買飲料嗎？」
對丟下無法存檔的ＲＰＧ遊戲而跑過來的歐陽，胡知若笑瞇瞇地吩咐。
「初歌，可以請妳幫我丟一下垃圾嗎？」
對正在樓梯口跟女孩子接吻的歐陽，胡知若將一瓶飲料罐遞給她，儘管垃圾桶就在旁邊。
「初歌，可以請妳幫我做一下值日生嗎？我趕著去補習。」胡知若對等一下也要去補習的歐陽說。
這些根本就是惡意命令，歐陽很清楚。
她可以聽見內心那高傲的本性在痛苦的叫囂，在吶喊著把自尊還給她，但偏偏她的身體還是自動對她的要求照單全收。
簡直是犯賤到現在的歐陽想賞自己十巴掌的地步，即使她很清楚就算自己這樣做，那時的她還是不會清醒。
終於，在痛苦地折騰了一個月後，於放學後無人的空教室裡，歐陽接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命令：
「初歌，吻我。」
歐陽將手攀上胡知若的肩，胡知若從容地閉上眼，抬起線條完美的頸子。
相對於這樣的胡知若，歐陽的全身卻非常沒用的顫抖著。
心跳在耳邊轟然作響。
呼吸急促。
額上開始冒起汗珠來。
身體好燙，好像火燒一般。
不想要讓自己的狀態再更不堪下去，歐陽迅速地低下頭，將唇覆在胡知若的唇上。
溫熱的鼻息，熟悉的香氣，告訴歐陽自己現在吻的是她渴望已久的胡知若，而不是其他女人。
意識到這點，歐陽細長的雙手開始動作，一手滑向胡知若的腰，一手則伸向胡知若的髮間，用力壓住她的頭，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也讓她更貼近自己。
「嗚……」
歐陽滿意地聽著由胡知若嘴邊逸出的呻吟聲，吸吮著胡知若的唇瓣，手也不安分地伸向胡知若的裙裡。
感覺到有隻手向自己的大腿內側摸去，剛才還有些意亂情迷的胡知若眼一瞇，嘴一張，毫不留情地咬破了歐陽的嘴唇。
「啊！」
歐陽吃痛地叫出聲來，手上的力道一鬆，胡知若也就推開了歐陽，喘著氣從書包裡拿出面紙，微紅著臉擦乾被唾液沾濕的嘴角後，便環起胸來，坐上桌緣，向歐陽冷冷罵道：
「妳太過分了。」
「對不起。」歐陽直覺地向胡知若道歉，同時也覺得長髮散亂雙頰泛紅的胡知若很可愛，「可是我確實有摸到妳濕……」
「妳再說一遍。」
胡知若的腳尖冷冷指著歐陽的胯下。
「對不起。」
於是她們便開始交往。
但因為離基測的日期越來越近，所以她們之間的相處還是沒什麼改變，一樣看起來像是主僕關係，接吻也只有那一次而已。
不過她們倒是常到胡知若家一起念書，但胡知若不准歐陽在她家對她亂來。
她們的關係並沒有公開，但光看歐陽開始拒絕跟胡知若以外的女生行動便可猜到八成。
不過當她們知道歐陽的對象是那個胡知若時，也只能搖頭嘆氣，畢竟自己真的贏不了那麼完美的人。
所以她們的戀情雖然沒有受到祝福，但也沒人有膽去阻礙。
那時雖然除了牽手以外再也沒有更以上的行為，不過歐陽覺得很幸福，因為胡知若這樣說了：
「如果我們一起考上ＸＸ女中的話……妳要怎樣都可以。」
這無疑是對歐陽最大的振奮，讓她開始發憤圖強，本來就不笨的她一用功，模擬考成績居然只差了胡知若幾分，而英文甚至還比胡知若高。
「我們一起上ＸＸ女中吧。」補習班前，歐陽環著胡知若的肩，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那也要妳考得上才行囉。」胡知若哼哼。
而後來，歐陽真的考上她和胡知若的第一志願了。
但歐陽並沒有如自己所想的，跟胡知若一起過著甜蜜而快樂的高中生活。
「我們分手吧。」
當歐陽狂喜地衝到胡知若家報喜時，走出來迎接的卻是臉上浮著鮮紅掌印的胡知若，而她背後站著一個憤怒的中年婦女，那是胡知若的母親，歐陽來她家時見過幾次。
平日和藹的伯母，居然如此震怒，甚至還賞了她優秀的女兒一巴掌。
問都不用問，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都是妳的錯！是妳帶壞我們家知若的對不對！」胡知若的母親歇斯底里地大叫，正要衝出門外也給歐陽一巴掌。
「媽！拜託妳不要這樣！我會改！」胡知若努力地阻擋住自己的母親，臉上瞬間淌滿了淚，「我會跟她斷絕聯絡！我不會再跟她來往了！」
面對這一幕，歐陽呆愣著不知該做何反應，但她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有如刀割。
她想開口為她們之間辯解什麼，隨便什麼都好，就算說這一切只是伯母的誤會也好，只要能延續她們之間的關係，只要不被拆散……
但對於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歐陽，胡知若竟轉身對她大吼：
「滾！我們之間已經沒關係了！我們……一開始就是錯的！現在我要回到正道上！我不能……不能再讓其他人失望了！」
胡知若滿臉是淚，聲嘶力竭地大喊著這些破碎可笑的陳腐話語，說著歐陽平日最不屑的論調，但對於這樣的胡知若，歐陽卻也無力去反駁，傷痕累累的心以可怕的速度冷了下來。歐陽默然地轉身離去，聽見了背後的門砰一聲被用力關上。
這一年的暑假難以想像的漫長，歐陽第一次對漫畫遊戲失去了興趣，整天懶懶地躺在床上，居然開始倒數起開學的日子來。
她天真地以為，開學後她們會在她們約好的第一志願相見，然後她們就能重新開始。
偷偷摸摸的也好，得不到父母的祝福也好，只要能在一起就夠了。
如果她們這次也能同班就好了。
但開學時，歐陽所處的班級裡，卻找不到胡知若的身影。
好吧，沒同班，那就去其他班找找看吧。
於是下課時，沒有跟圍過來的女孩子聯絡感情，歐陽一個人繞了一年級所處的三樓走廊，尋找著她日夜思念的胡知若。
連續找了一天，所有班級都找過了，但依然找不到胡知若。
可能是身體不舒服請假吧，歐陽安慰著自己，決定明天再去找。
但是她連續找了一個禮拜，連所謂的語文資優班美術班等特殊班級都找過了，也幾乎在每個班級都交上了朋友，卻還是找不到胡知若。
歐陽無法說服自己死心，她甚至開始想：知若那麼優秀，很有可能她跳級了。
所以她又開始在二三年級所在的樓層串門子，不停地對自己說，知若就在下一個班級等著自己。
而當她只剩下三年級的最後兩班沒去時，葉蘋毓打電話聯絡她，艱難地向歐陽開口：
「知若她並沒有去ＸＸ女中……她最後留在我們學校直升。」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歐陽，那時才終於肯承認，啊，原來，她們是真的結束了。
輸給了現實，輸給了社會價值觀，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9
如果當初沒有告白的話就好了，如果她們的關係沒有變質，一直停留在純粹的朋友就好了。
但再多的後悔都沒有用。
那段日子裡，歐陽失魂落魄得讓人看不下去，成績一落千丈，電腦遊戲什麼的都不碰，和班上的交際互動也不積極。唯一能讓她回過神來的，只有同樣跟胡知若留在原校直升的葉蘋毓捎來關於她的消息。
一開始葉蘋毓說，胡知若留在原校過得很好，而且她們高中了，也開始辦起聯誼來，當然有不少男生對她有意思，不過她都沒答應其他人的追求。
這些關於胡知若的情報就像一帖興奮劑，能讓歐陽感到暫時的振奮。就算她們現在沒在一起，但知若果然還是無法忘記我吧，歐陽這樣自我安慰地想著。
但不久後，胡知若交了第一個男友。
歐陽永遠無法忘記聽到這個消息時當下的震撼，胡知若的男友，歐陽完全沒有心情聽葉蘋毓說她男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隨便，管他是圓是扁，是帥是醜，他都根本不配站在她身邊！
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我的啊……
歐陽又消沉了整整一個月，那一個月的記憶，現在的歐陽回憶起來模糊的不可思議，只記得自己一回到房間便渾渾噩噩地縮在角落，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做給空氣看，不像話到讓人想狠狠一腳踹下去。
直到葉蘋毓說了胡知若跟她男友分手了，歐陽才再度稍微振作起來。
但之後胡知若又交了新男友，然後又分開，歐陽的心情就這樣隨著胡知若身邊的人來去不斷而沉沉浮浮。
而時間一久，這樣的感覺也隨之漸淡。
終於有一天，歐陽聽見胡知若又交了新男友，居然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她不清楚這到底是麻木還是她已經徹底死心，歐陽想要相信這是後者，於是她告訴葉蘋毓她已經對胡知若沒感覺了。
聽到這樣說的歐陽，葉蘋毓大大鬆了一口氣，告訴疑惑的歐陽：
「既然妳已經放棄知若了，那我就可以說了。其實關於知若的男友這些消息呢，是知若要我告訴妳的……雖然她就算不說我也會跟妳講啦。總之，知若想要藉由這些消息要妳死心，她說，等妳真的已經完全不在乎她，那就可以不用再跟妳報告這些事了。」
歐陽漠然地聽著葉蘋毓說著，不知道自己難不難過。
「然後她還要我轉告妳……如果妳真的對她沒有那種感情了，希望妳們還能回到之前的朋友關係。」
「告訴她不可能。」
歐陽快速地吐出冰冷的拒絕話語，然後逃避什麼地掛上了電話。
事到如今，怎麼能回到以前的朋友關係？
不可能，打從她們喜歡上彼此的那一刻起，這份友情便早已變質，注定要以愛情的形式被毀滅。現在還提朋友什麼的，未免太過愚蠢和殘忍，無論再怎麼矯飾她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破碎的就只是破碎的，無法再回到從前。
歐陽低頭看著手機，或許她對胡知若還殘留一點那樣的感情，可是那跟先前強烈的感覺實在有如天壤之別。
而且她現在也已經能正常地吃飯打電動、看漫畫和把妹了。前幾天還有一個學妹跟她告白呢，她的人生現在燦爛的很，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永遠得不到的人駐足不前。
先前為了胡知若而顯得悽慘不堪的自己，根本就是一場可笑的惡夢，令人作噁，歐陽壓根不想回到那個時候。
這樣想著，歐陽打開了手機，毅然決然地刪掉了胡知若的名字，心裡掀起的波動淡得不值一提。
然後她打了通電話給前幾天跟她告白的學妹。
跟學妹交往很愉快，沒有那種被胡知若操縱的感覺，歐陽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自由。雖然學妹試著想要綁住歐陽，但歐陽拒絕再對誰投入感情，那太危險太沒尊嚴，歐陽很害怕，怕下一個胡知若又再出現。
所以她開始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雖然她了解這樣超級孬種，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別人看她還是那個瀟灑又放蕩不羈的歐陽。
沒有心的交流，跟學妹的交往自然無法持久，但歐陽還是不缺女人，總有一堆女孩前仆後繼地湧上來，自以為能感化歐陽，歐陽也來者不拒，然後讓那些女孩敗興而歸。
然後一段時間後，歐陽又厭煩了，停止了這種戀愛遊戲，決定只接受肉體上的來往。果然要去自我中心的她去取悅根本不來電的人，根本就是很麻煩的事情，哭哭啼啼的又很吵。
她在房間看著電腦播放的動畫，嘴裡咬著脆迪酥，細細的長條物在她嘴裡總是很像香菸。
果然還是二次元的女孩子好啊。
戀愛什麼的，實在太累人了，需要壓抑她過度自我的本性，太痛苦。
像她這種人啊，還是只管生理需求就好啦，精神需求什麼的，層次太高了，代價也太高，脆弱的她可承受不起。
所以對於她還算有好感的小沐……她不想去破壞她們現在的關係。
對歐陽來說，親人長輩以外，關係緊密的女人只分為兩種：朋友和床伴。
戀人的選項，在跟胡知若結束時，就已經徹底從她心中焚滅了。
小沐昏昏沉沉地由歐陽的床上醒來，一張開睡眼惺忪的眼，看見的是側著臉趴在電腦桌前睡死的歐陽。直覺地摸了摸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並沒有如她想像的半裸或全裸。
看來昨晚什麼都沒發生。
可惡。
到底是歐陽太正人君子，還是她太沒魅力？
……她是正人君子我就是聖人了。小沐在心中吐槽的同時，也否定了自己身為女人的自尊，於是她只能鬱卒地怨嘆起自己的幼兒體型。
小沐將視線落在床頭櫃的鬧鐘上，再十分鐘就要上課了，因宿醉而有些頭痛的腦袋勉強地轉了轉，小沐總算想起下堂課的教授有遲到的習慣，而且今天沒有考試，於是放心地吁了口氣。
然後她吃力地扶著牆站起身來。
她不是歐陽初歌，所以不會亂翹課，她一定要去上課……然後順便幫歐陽聽考試的消息和抄筆記。
在臨走前，小沐走到衣櫃前，隨意取了一件黑色風衣輕輕蓋在歐陽背上，看著歐陽毫無邪氣的睡臉猶豫了一會，偷偷在歐陽臉頰飛快地親了一口後，才滿足地忍著頭痛離去。
１０
雖然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但小沐沒想到會來得那麼快。
昨天才被歐陽淋西瓜汁的那位莉莉，今天就領著一群來者不善的女人，在下課時跑來教室堵小沐。
「可以跟我來一下嗎？」莉莉雙手抱胸，雖然聽起來像是問句，但小沐清楚知道這是命令。
旁邊有不少同學圍觀著，他們顯然知道小沐遇到了麻煩，但沒什麼人願意出手相助，大多數人都選擇站在旁邊看熱鬧。
「小沐，她們是……？」還算跟小沐有交情的櫻桃拉了拉她的袖子，一方面也向她使眼色，示意如果她跟去的話會很不妙。
這點常識小沐當然知道，於是小沐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可以在這裡談嗎？」
莉莉挑眉，冷冷一笑，故意揚聲道：「妳還真有勇氣耶，我要跟妳私下談是給妳面子，妳就這麼想要把妳勾引我男友的事情公告天下嗎？」
「……！」
莉莉這一番搶白讓四周起了一陣騷動，小沐頓時漲紅了臉，但她知道這個時候大聲辯駁只會越抹越黑，於是她只好咬咬牙，隱忍道：「好，我們去別的地方談。」
「小沐，要我陪妳去嗎？」櫻桃擔憂地問。
「不，」小沐搖搖手，朝櫻桃感激地一笑：「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能把妳牽扯進來。」
對方人那麼多，而且也不知道對方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就算櫻桃跟去，也只會多一個人受傷而已。
所以還是她一個人來應付就好了。
「我們走吧。」背起書包，小沐沉聲道，幾個女人以防她逃跑，便將她團團圍在中間，一齊在眾人的視線下走出了教室。
「糟糕，這該怎麼辦……」櫻桃只是個弱女子，眼見同學遭遇危險卻無法出手相救，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腦中瘋狂思索著到底有誰可以幫忙。
終於，她腦中浮現了一個慵懶的高挑身影。
刻不容緩，已經沒有時間能再拖杳，櫻桃飛快打了歐陽的手機。
『喂？』中午一起床，就被經痛搞到心情煩躁而懶得下床的歐陽，在床上接通了電話，馬上就聽見了櫻桃尖銳的求救聲：
『歐陽！小沐出事了！』
『什麼？』歐陽被這個消息震得從床上坐起，她瞪大眼睛，『她怎麼了？』
『小沐她，她被一群女人帶走了！那群人的首領是個很強勢的女人，她還說小沐是第三者……』櫻桃急急說明狀況。
歐陽腦子一轉，快速回想起昨天下午所發生的事情，霎時冷汗直流。
沒想到那個莉莉動作這麼快，可惡，都是因為我那天太衝動了，她們才會找謝舜姿報復。
愧疚和後悔的漩渦席捲而來。如果她發生了什麼事，如果她……
不敢再多做任何想像，歐陽壓抑住自己的慌亂，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地問：
『謝舜姿被帶去哪裡了？』
『不知道啊…………喂？歐陽？喂？』
「賤女人！」
在校園的某個廁所與牆壁的夾縫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小沐摀著臉，任長髮散亂在臉上，不發一語。
剛才她試著想解釋，但對方根本不肯聽，顯然她完全一面倒地相信她男友的說詞。
「阿健都告訴我了，是妳先去引誘他的！勾引別人男人很厲害是不是？賤貨！」莉莉憤怒大罵，一把抓起小沐的頭髮，看著雙眼低垂，面無表情的小沐，讓她越看越有氣。
「呸！」莉莉洩憤似地用力在她臉上吐了口口水，「妳個爛女人，跩個屁啊？怎樣，昨天那個女的怎麼沒來救妳啊？」
聽到對方談起歐陽，小沐總算皺了一下眉頭，這讓莉莉稍稍滿意了一些，咧開嘴角，繼續出言侮辱：
「哼，搞不好現在是在哪個男人的床上沒空理妳吧？看她那副樣子，八成也是個騷貨，物以類聚嘛，所以妳們這種人盡可夫的臭賤人才會……啊！」
莉莉被小沐出奇不意地用力踹了一腳，她睜大眼睛，吃痛不已地抱著肚子，驚訝又憤怒地望著氣得發狂的小沐。
「賤女人妳給我閉嘴！」小沐吼聲咆哮，瞪紅了眼，握緊了拳頭，「妳以為妳是誰？不准妳隨便汙辱她！」
「操！這賤貨！」又羞又憤的莉莉氣得一聲大叫，又衝上前去掐住小沐的脖子，而其他幫手也上前去幫忙架住瘋狂掙扎亂踢的小沐。
小沐拼命地想呼吸，但缺氧使得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莉莉猙獰的臉也快要消失在她的眼皮底下。小沐覺得自己的手腳越來越無力，終於，掐住她脖子的手鬆開了，她的身子一下軟倒，在那一瞬間，小沐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但她還是又再次張開眼睛了，映入眼簾的是眼眶泛紅的歐陽，她垂下的長髮搔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癢。
歐陽哭了，小沐覺得這真是難得一見，甚至忘記了剛才被賞巴掌和吐口水的痛苦，咧嘴衝歐陽一笑：「難得耶，妳居然哭了。」
「幹我才沒有哭，只是因為經痛痛到不行所以眼睛才自己流汗。」歐陽以彆腳的理由辯解。
「最好眼睛那裡是會長汗腺啦。」小沐哈哈一笑吐槽，「是說妳怎麼會發現我在這裡啊？」
「其實是我在妳的身上裝了發訊器。」歐陽正經地說。
「最好是啦！」
後來小沐才聽說，那時歐陽很著急地逢人就問：
『有沒有看到一群女人包圍著一個矮小的女孩子？她們往哪裡走了？』
雖然矮小這個形容詞讓小沐有點不爽，不過看在歐陽為自己居然主動跑去問陌生人（不分男女）自己的下落，還是讓小沐有點感動的。
而且歐陽也承諾她了，之後她會隨時隨地跟在她身邊保護她，以免那些人又來找碴。
以這方面來說，小沐或許還得感謝莉莉，讓她跟歐陽的距離又更近了。
可是，事情並沒有如小沐所想的那樣順利發展。
儘管她們的關係又更緊密，儘管小沐可以確認自己在歐陽心中確實佔了一席之地，但歐陽還是當她是朋友，不管小沐再怎麼暗示，綁高馬尾祭出絕對領域來誘惑她都沒用！
這讓小沐很沮喪。
而且在莉莉那次事件過後，歐陽又在學校聲名大噪，有不少人前來挑釁，但也多了不少愛慕者，無論男女。
這點讓小沐頭很痛，也就是說她的情敵又再度變多了，而且在那些人其中，有幾個還是歐陽喜歡的類型──有胸有臀有腰的高挑長腿美女！
小沐又再度為自己的身材感到絕望，可是都已經這個年紀了，她也不可能再長身高了啊？可惡，難道她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歐陽被其他女人搶走嗎？
１１
『咦？妳還沒跟歐陽在一起嗎？』櫻桃驚訝地問。
在家中，小沐跟櫻桃通電話，想要請教感覺戀愛經驗豐富的櫻桃，該怎麼打破這種令人心浮氣躁的關係。
小沐努力鼓起勇氣跟櫻桃坦承她喜歡歐陽這件事，結果櫻桃居然直接認為她已經跟歐陽在交往了，沒想到在他人眼中自己跟她是那麼親密，但事實上她們還是八字都沒一撇，這讓小沐覺得很悶。
『可是歐陽對妳的態度明顯跟其他人不同啊，對別人歐陽都愛理不理的，可是妳們卻能形影不離，而且她還為了妳騎車送妳上下學，而且從此都不再翹課了，不是嗎？』櫻桃安慰。
『是這樣嗎？』小沐懷疑地問，但心裡又偷偷升起了希望。
『一定是這樣的啦！妳有沒有試著暗示過她啊？』櫻桃出著主意。
『暗示……』一提到這個，小沐又迅速沮喪起來。
『怎、怎麼啦？』察覺到小沐的低落情緒，櫻桃汗顏地詢問。
暗示之一：
「好冷喔～～」某天晚上，她們一起去買晚餐，小沐不時喊冷，邊拼命地搓著手，邊偷瞄歐陽的動靜。
但到最後，小沐都覺得自己一直重複同一句話很吵，而且手也快被她搓破皮了，卻只換來歐陽的一記斜眼：「叫妳穿外套不聽啊？」
結果，小沐氣得直翻白眼，連手都沒牽到。
暗示之二：
「今天我不想回家，可以住妳家嗎？」小沐偏著頭，角度還是她再三計算過的，聽某本少女雜誌說，這個角度會讓人覺得最可愛。
「可以啊，歡迎。」歐陽燦爛一笑，讓小沐心花怒放，以為自己的願望終於能實現了。
但是。
「我前天不是才來清理過嗎？為什麼又變成這樣了！」小沐抓狂地對著滿屋垃圾大叫。
「不知道耶，可是這樣不是很好嗎？這樣妳的打掃技能等級又能再度上升，封頂也不是夢想……嗚喔！」歐陽一個側身閃過小沐扔來的寶特瓶。
「我要回家了啦！」嘴上雖這麼說，但小沐的身體還是自動開始撿拾起屋內的垃圾來。
結果，打掃完她又累癱在歐陽的床上睡死，而歐陽則通宵打了一夜電腦，同眠共枕什麼的根本沒有。
暗示之三：
「吶，我這樣穿好看嗎？」小沐今天大膽地穿了一件襯衫，前方還故意開了幾顆鈕扣。
但歐陽只是瞥了她一眼，皺起眉有些困擾地批評：「扣起來啦，反正妳就算穿這樣，彎下腰也不會有乳溝啊。」然後繼續打她的電動。
受到打擊的小沐發狂大叫：「靠！胸部大了不起啊！」
「嗯，其實也還好，太大還滿困擾的耶。」歐陽撥了撥頭髮，伸手喬了喬號稱Ｄ罩杯的胸部，很是得意。
「去死！」小沐大吼。
「幹，我奶大也很無奈啊，怪我囉？」歐陽搖頭聳肩。
結果，受到精神攻擊ＭＰ歸零的小沐只能鬱悶地趴在桌上，歐陽則是同情地拍拍她的肩，隨便給了可以去喝喝青木瓜之類的敷衍建議，然後快樂地繼續打電動。
『呃……這樣啊……』櫻桃語帶同情地說，但其實正努力地憋笑著。
『唉……』小沐嘆了一口氣，『所以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嗯……既然這樣……』櫻桃想了想，『直接告白如何？』
『咦？』小沐愣了愣。
『既然歐陽那麼遲鈍，不直接說清楚是不行的吧？』櫻桃說，『如果妳想快點打破這種關係，還是說清楚吧，這樣也比較乾脆，不管結果是不是妳所希望的。』
『說的也是……』小沐沉吟，『謝謝妳，櫻桃。』
『不會，』櫻桃微笑，『加油喔！祝妳成功。』
『嗯！』
結束和櫻桃的通話後，小沐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終於下定了決心。
既然她不肯說，那就讓我先說吧！這次，絕對要聽到她真正的心意！
不管結果是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隔天教授要考試，歐陽讀著小沐整理的筆記，看著她與自己迥然不同的整齊的字跡，不禁漾起了一絲笑容。
其實她還滿感激小沐的，雖然她有時候真的很煩，雖然她常常罵自己，但還是會幫忙自己抄筆記還有打掃房間。不知不覺的，她在自己心中也建立了一定的地位。
嘖，這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吧，否則，她上次也不會為了她被莉莉那群人帶走而那麼心急。
歐陽忘不了，當櫻桃告訴她小沐出事的時候，什麼經痛的根本被她忘了，排山倒海而來的恐懼淹沒了微不足道的痛覺。
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在校園內瘋狂地奔跑，逢人就問小沐的下落，著急地尋找小沐的身影。
而當她看見小沐被莉莉掐著脖子，那痛苦而無助的神情時，歐陽感到全身發熱，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被怒火給燒盡，當下便抓起旁邊擺在一旁的竹掃把，給那些垃圾一人好幾棍，才讓驚懼不已的那些混帳邊尖叫邊逃跑。
沒空去追那些人，此時的小沐才是最重要的，歐陽及時接住了身子軟倒的小沐，看她緊閉著眼睛和嘴，她不禁哭了出來。那時的歐陽沒有判斷能力，她沒有去伸手探探小沐的呼吸，居然以為她死了。
所以小沐顫動眼皮，終於睜開眼時，歐陽覺得自己很蠢，但也同時鬆了口氣。
而在當下，她也決定了一件事：她要保護她，以後絕對不要再讓她受到傷害。
早上，歐陽忍住強烈的睡意，七點半便起來騎車到小沐的家，準備接她去吃早餐然後上課。
能讓不到十一點不起床的歐陽忍著寒冬從溫暖的被窩爬起來，只為了接送一個女孩子，歐陽想，其實小沐也挺厲害的。
小沐家是一棟在住宅區裡的透天樓房，還附有院子，可以看出小沐是成長於小康家庭。
歐陽騎進屋前，便看見一名中年婦女正在替花草澆水，停好車，便擺出騙倒許多人的招牌笑容。
「早，伯母。」
聽到歐陽的聲音，小沐的母親抬起頭，露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也向歐陽打招呼：「哎呀，初歌妳來啦，我去叫舜姿來。」說完，她便放下水壺，三步併作兩步地跑去開門叫女兒。
兩分鐘後，穿戴整齊的小沐走出門外，「早啊。」
嗯，奇怪，今天謝舜姿的表情怎麼好像……挺僵硬的？錯覺嗎？
「早。」沒有將心中的想法說出口，歐陽揮了揮手上的安全帽，「快上車吧。」
「哎呀，每次都麻煩妳送我們家舜姿，真不好意思。」
「不會。」歐陽笑了笑，「反正順路。那我們先走了，伯母。」
「騎車小心喔～～」小沐的母親對著她們騎遠的背影揚聲道。
１２
清晨的天空淡藍裡透著灰，迎面拂來的風有些涼，卻無法使小沐的心平靜下來，臉頰仍是燙的。
這不是第一次給歐陽載，但一想到等一下她就要跟歐陽告白，小沐便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抓著機車後座的手不自主地顫抖著。
終於，終於要親口向她說了，自己的心意。
「歐陽初歌。」在紅燈時，小沐下定決心般地開了口。
歐陽垂下眸，她大概知道小沐接下來想說什麼。
今天的小沐異常地話少，平常她都會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的，不管她有沒有在聽她說話。
歐陽覺得不對勁，便從後照鏡偷瞄了她幾眼，結果她發現小沐若有所思地紅著臉，低著頭，表情糾結，好像在煩惱什麼，心下便猜到了個七八分。
歐陽偷偷地深呼吸，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當她看見後照鏡映出小沐堅決的神情後，她也收拾好了心情。儘管她真的不願說出拒絕的話語，不願意去傷害她，不願意讓她們的友情就此變質。
「嗯？」歐陽的口氣聽起來仍像平常一樣漫不經心，小沐根本感覺不出她內心的糾結。
「我喜歡妳。」
閉上眼，說出著四個字的時間是如此短暫，但其中的意義卻又如此沉重，壓得歐陽幾乎喘不過氣來。
「妳是在開玩笑嗎？」歐陽故作輕鬆地扯起嘴角，想藉由這句話告訴小沐她只想跟她維持朋友關係。
但小沐不懂歐陽的想法，只是燒燙著臉搖著頭，執拗地否定：「不是！我不是開玩笑！」
「是朋友的喜歡吧？」歐陽仍不放棄。
但小沐也不退讓，對歐陽刻意迴避的態度，她有些氣急敗壞：「我說不是！我是真的喜歡妳！」
歐陽頓時覺得全身脫力，覺得自己已經被逼到無路可退。她真想馬上從這個地方逃走，甚至開始想如果今天沒來載小沐就好了，就算只是把這時刻延後一點都好。但她不能，小沐仍然在她的背後，心跳不已地等待她的回答。所以，歐陽還是必須狠下心說出拒絕的話語：
「那我也只能跟妳說聲抱歉了。」
語尾破碎地散在用力颳來的冷風之中。
小沐的呼吸跟著空氣一起為之凍結。
紅綠燈一綠燈，歐陽轉動機車把手，催動油門，機車便快速地駛離路口，臘臘寒風聲填補了對話的空白，但卻無法吹走尷尬的氣氛，而她們之間的關係，也無法再挽回。
就像那時歐陽跟胡知若一樣。
為什麼會那麼難過，歐陽不懂。
她也不是第一次拒絕朋友的告白，通常就算因此失去朋友，或讓朋友的關係變得尷尬，她也只是覺得有些感嘆和失落。
但為什麼這一次，她卻覺得心如刀割。
難道……？
歐陽睜大了眼睛，瞳孔縮緊，感到頭皮發麻，過去的回憶在腦中一一閃過。
不會，不可能，騙人的，這種事－－
我不想要啊，我已經不想再去喜歡上任何人了！
意識到這點，歐陽更加粗暴地加快了騎車的速度，想委身於暴風聲中不去想任何事情，但背後小沐的存在卻十分強烈，令她無法逃避。
通常她的車速一快，小沐便會大呼小叫地阻止她，但這次她卻沉默著，歐陽不敢在由後照鏡去看她的表情，她怕會見到令她心痛的眼淚。
歐陽咬著牙，難得地自動自發放慢了速度。但小沐對此仍是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像一具沒有意識的人偶一般，就算現在被甩出去粉身碎骨也無所謂一樣。
時間的流動變得緩慢，彼此的存在變得折磨人。
等到達學校時，小沐下了車，低著頭將安全帽交給歐陽，道聲謝後便背向她快速走開。
當歐陽接過小沐遞來的安全帽，瞥見小沐發紅的眼眶時，她甚至連一句：「我們還是朋友嗎？」都問不出口，只能默默地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心則靜靜地絞痛著。
對不起，原諒我，就算我自私吧。
我不敢去面對妳父母的反對，不想到那個時候才被拆散。就這樣放任這段感情隨時間流去吧，這樣對妳我，都是最好的……
這次是真正的失戀了。
小沐看著她和歐陽之間座位的間隔，沮喪到連教授在講課都聽不下去。
走進教室的櫻桃，發現了垂頭喪氣的小沐，再看看坐在教室最後排的歐陽，當下便了解發生了什麼事，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看來今晚會有人找她藉酒消愁了。
歐陽雖然面無表情，但心中其實也不好受。原來親手推開喜歡的人是那樣痛苦的一件事，她現在能了解當時胡知若的心情了，雖然她的臉好像已經快忘記了。
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歐陽看著葉蘋毓三天前傳來的簡訊。上面寫著一個禮拜後同學會，也就是四天後，禮拜六。
國中同學會要不要去，歐陽還沒決定，並不是怕見到胡知若又會舊情復燃什麼的，而是……見到胡知若，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ＰＳ：雖然她沒有交代我轉達，但知若說她想見妳。』葉蘋毓多事地在簡訊後加了這一句。
歐陽煩躁地抓抓頭，正猶豫不決時，來自葉蘋毓的簡訊又來了一封：
『啊對了，知若說這次同學會的花費她請客喔。』
……幹，我還真不是普通的貪小便宜。
禮拜六，歐陽站在同學會的火鍋店面前，為自己的本性感到無奈。沒辦法，雖然家境也不算差，但她就是喜歡免費的東西。
當歐陽步進自動門裡，上樓梯走到她們包下的二樓時，一陣如爆炸般的歡呼聲便在歐陽耳邊響起。
「是歐陽耶！好久不見！」女同學Ａ開心地向她揮著手。
「歐陽還是一樣帥！」花癡的女同學Ｂ。
「哈哈歐陽還是很受歡迎呢。」女同學Ｃ。
「歐陽！妳的鼻毛我到現在還留著喔！」明顯喝醉的女同學Ｄ。
除去女同學Ｄ的鼻毛發言，見到那麼多老同學，歐陽還是很開心的。
「哈囉，好久不見。」她揚起淺淺的笑容。
而毫不意外的，在老同學之中最耀眼的，歐陽第一個發現的，無法刻意忽視的還是那個人。
13
胡知若依然是那麼漂亮，歐陽記憶中那頭烏黑的秀髮，如今已經染成深咖啡色；她上了點淡妝，淡粉紅色的唇膏在柔和的燈光下閃閃發亮，一雙水靈的眼彎成迷人的月牙。比起從前，胡知若少了幾分清純，但多了幾分艷麗。
胡知若注意到歐陽進來，雖不像其他人那樣熱情的招呼，但還是微笑點了點頭。
對上胡知若視線時，歐陽還是不免微微一僵，但也僅是微微一僵，現在的她對胡知若已經不再具有那樣強烈的情感，歐陽很清楚。
『ＰＳ：雖然她沒有交代我轉達，但知若說她想見妳。』
歐陽自然而然想起這句簡訊，心中漾起一陣小小的漣漪。但她表面仍不動聲色，只是向她匆忙地點過頭，便向與她招手的葉蘋毓走去。
屁股還沒坐熱，八婆葉蘋毓便拉著歐陽嘰嘰喳喳地耳語：「怎麼？怎麼不去跟知若說說話呢？」
不耐地推開八卦的損友，歐陽只是淡淡地答：「我吃完這頓就要走了，給我肉。」
說完，便毫不客氣地夾起葉蘋毓的火鍋裡的肉，開始大嚼特嚼。
「喂！妳怎麼還是一樣無恥！」葉蘋毓大叫抗議。
「歐陽，我的也給妳～～」眼冒愛心的某女同學。
「我的也可以給妳～～」小花亂飄的另一個女同學。
「謝謝。」歐陽對名字想不起來的兩個女同學揚起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然後將碗中的肉片一掃而空。
「夠了！妳自己點妳要吃的火鍋啦！」受不了的葉蘋毓將菜單砸在歐陽的臉上。
「喔。」歐陽將口中的肉一口吞下後，戳了戳正在隔壁桌收東西的女服務生：「小姐不好意思，我想要這個日月輪轉鍋……」
「好的。」女服務生帶著營業笑容轉過身來，但當她們四目交接之時，兩人都愣住了。
幹。
為什麼謝舜姿會在這裡？
不尋常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第一個察覺到老朋友不對勁的葉蘋毓，撞了撞歐陽的肩膀：「認識的人啊？」
「……嗯，是啊，同學。」歐陽回過神來，勉強回覆道。
小沐沒想到會在打工的地方遇見歐陽，她的腦中混亂了幾秒，終於意識到自己在打工，趕緊又擺出服務生的笑容：「好的，一個日月輪轉鍋是嗎？」
「嗯。」歐陽的眼神不安地游移著。
「請稍等喔。」一個禮貌的微笑，說完，小沐便帶著菜單大步離去，往樓下的廚房走去。
瞥了一眼小沐漸行漸遠的背影，歐陽又開始熱熱鬧鬧地搶奪葉蘋毓鍋中的肉，不願去正視心中明顯的刺痛。
在向廚房交代過歐陽點的火鍋後，小沐緊繃的神經與情緒才終於鬆懈下來。
當她看見歐陽錯愕的臉時，在幾天打工的忙碌中刻意遺忘的失戀之痛又再度浮起，一陣酸楚不爭氣地湧上鼻頭，眼睛開始迅速地積起水氣。
但她不願在歐陽眼前哭泣，在她面前掉淚，就好像是在責怪歐陽不接受她一樣。那並不是歐陽的錯，感情這種事本來就勉強不來。可是，有時候她真的會想，如果歐陽在那時不要來救她就好了，也不要為了保護她而和她形影不離，因為這樣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而已。
如果沒有意思的話，為什麼還要對自己這麼好？
啜泣一陣後，小沐擦擦淚水，心情較為平復地走出了廁所門。
而在門外等著她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大美女。
「妳好。」大美女帶著炫目的微笑向她打了招呼。
小沐愣愣地眨了眨眼，又想到自己是在打工，剛才躲在廁所偷哭根本是偷懶，趕忙又擺出有禮的困惑表情，以還帶有些鼻音的聲音詢問：「請問是有什麼餐點還沒到嗎？」
「不，我只是來問……妳是不是喜歡初歌？」
「咦？」
眾人酒酣耳熱之際，唯死都不碰酒的歐陽獨醒。歐陽環顧醉倒一半的班級，難得地良心發現，覺得放那麼多醉女在這裡不太好，而決定留下來，至少能送幾個人回家。
……是說，胡知若是去哪了……？怎麼這麼久都還沒回來？
「歐陽，陪人家出去走走～～」喝醉的葉蘋毓挽住歐陽的手。
「衝啥小啦？」歐陽煩躁的皺眉，起身想甩掉葉蘋毓。
「陪人家啦～～」葉蘋毓一樣堅定地黏著歐陽的手不放。
「幹，有夠煩，」歐陽搔搔頭，「去哪？」
「我們去參觀這家餐廳～～走！」
結果一走出會場，原本醉態畢露的葉蘋毓，眼神馬上恢復清明，讓歐陽嚇了一跳。原來剛才都是演技。
「不惜裝醉也要把我帶出來，妳是何居心啊？」歐陽挑眉懶懶地問。
也不多說廢話，葉蘋毓直接切入核心：「欸，妳跟剛才那個服務生感覺並不單純耶。」
「妳想太多。」歐陽不悅地皺眉，別開眼神。
「平時在打工時遇到同學，正常不是都會『咦？』一下嗎，可是妳們卻不尋常的沉默，以我新聞系的直覺來說呢，妳們肯定有鬼。」葉蘋毓得意地做完分析。
「哼，那是因為我們不熟。」隨口扯了一個謊，歐陽又繼續啃肉。
「妳就算遇到不熟的人也不會顯得那麼慌張啊，」葉蘋毓食指指著歐陽，「只要是能看的女人，妳都嘛會給對方一個基本的微笑。」
「嘖。」對於這點，歐陽難得地無法反駁。
「所以……這個服務生，她不是被妳甩了就是被妳吃乾抹淨不負責……」葉蘋毓托著下巴。
「靠北，算了，就算妳猜中第一個好了。」不想再聽到更離譜的猜測，歐陽無奈地擺擺手。
「唉唷，妳還真的甩了人家？她感覺是妳的菜啊，小小隻的，又還滿可愛。」
「……，」歐陽輕輕嘆了一口氣，「因為她是真的喜歡上我，如果不是的話，那還可以玩玩。」
「不對喔，」葉蘋毓搖搖手指，「我覺得妳只承認一半，通常人家說喜歡妳，而妳不喜歡她的情況下，妳會直接說只是玩玩不可能放真感情，然後就跟人家上床。而這個人明明就是妳的菜，妳卻放過連上都不上……真的很詭異欸。」
「幹，詭異的是妳的腦子。」歐陽不屑地吐槽道，但卻暗中覺得葉蘋毓的猜測準到靠北，讓她冷汗直流。難道新聞系真的能讓普通的八卦婆變成咄咄逼人的記者嗎？
１４
「算了，妳不承認我也沒辦法。」葉蘋毓聳聳肩，不再糾纏，「陪我去廁所吧。」
「幹，是要我幫妳脫褲子擦屁股嗎？要去廁所不會自己去喔！」歐陽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呀，討厭啦歐陽好色喔，要脫人家褲子～～」
「放心吧，我對妳那被搞到面目全非的下體沒興趣。」歐陽嫌惡地高高捏起鼻子。
葉蘋毓垮下臉，對歐陽比了個中指，「靠，妳還是一樣低級嘴賤。」
「好說好說。」
兩人打打鬧鬧往廁所前進，結果還沒走到門口，便聽見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兩人疑惑地面面相覷，快步走近廁所，竟看見了眼眶泛紅臉上印著掌印的小沐，而胡知若則站在一旁，臉上仍掛著優雅的微笑，彷彿眼前的事都與她無關。
葉蘋毓摀嘴驚呼，眼前的狀況，根本不需要解釋便知道發生什麼事。
她看了看身旁的歐陽，好看的眉頭全皺在一起，眼裡蘊著兇狠的火燄，好像隨時都會爆發一般。
「嗨，初歌，蘋毓。」似乎不在意歐陽的可怖表情，胡知若的語氣輕鬆，就好像是在路上巧遇而打招呼一樣。
「知、知若，這到底是……」葉蘋毓難得地結巴起來。
「就如同妳們所見的。」胡知若笑得如沐春風。
「……妳打了她？」
歐陽簡單的四個字，卻使得現場氣氛緊繃不已，然而胡知若卻像是置身事外般地，面對歐陽陰狠的眼神，也沒有任何恐懼之色。
「沒錯。」胡知若輕快地承認。
啪！
巴掌聲的回音迴響在廁所裡，沒有再問她為什麼要打小沐，歐陽毫不猶疑地用力賞了胡知若一巴掌。
不管她有任何理由，不管她以前有多喜歡她，只要傷害小沐，就是不對，就是該死，沒有例外！
「快滾。」歐陽眼神冰冷，只賞她一巴掌，已經算客氣了，或許她還是有些掛念著以往的情分。
「呵……」胡知若一手扶著冰涼的牆壁，一手撫過臉上鮮紅的掌印，揚起一個複雜的笑容：「妳以前，絕對不會這樣對我的。」
不意外的，幾個回憶飄過歐陽的腦海，有甜美的，也有不堪的。歐陽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臉上神情依舊冷漠：「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對現在的妳來說，那位小姐比我重要很多吧。」胡知若的目光移到小沐身上，雙眸半垂，有些哀怨。
歐陽順著胡知若的視線望向小沐，小沐眨著紅腫的眼，似乎正期待著她的回答，歐陽別過頭去，不想說出回答，但其實答案早已昭然若揭，無論她再如何掩飾都一樣。
「呵呵，看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胡知若笑出聲來，憂鬱的神情一掃而空，令歐陽十分意外，「那我就放心了！」
「咦？」歐陽怔了怔，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忍笑忍了很久的葉蘋毓終於爆笑出聲來，拍上歐陽的肩膀，「哈哈哈抱歉啦歐陽，騙了妳！」
「啥？」歐陽不明所以地看著瘋狂大笑的葉蘋毓，再看看小沐，剛才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現在已經破啼為笑，對自己吐了吐舌頭，歐陽才終於恍然大悟，自己被設計了，憤怒地大吼道：「幹妳們快給我解釋清楚！」
經由葉蘋毓邊笑邊解釋，歐陽才知道，跟葉蘋毓一樣，胡知若早就由她跟小沐的微妙互動中，察覺到她們關係不尋常，而剛好又聽見小沐在廁所裡哭泣，好奇的胡知若便決定要問個清楚。
而等小沐出來後，胡知若開門見山地直接問了她喜不喜歡歐陽，而小沐也承認了，開始將她們之間的故事說給她聽，聽完小沐所說的，胡知若沉吟一會，說了：『我想初歌是因為我的緣故……』
於是胡知若也將她們過去的事說給了小沐聽，小沐也才知道歐陽有那麼一段過去，就是因為這樣，歐陽才不願意再接受其他人的感情。
『因為她害怕，會像跟我一樣被父母阻礙，然後被拆散。與其被拆散，還不如一開始什麼都沒有，她應該是這樣想的吧。』胡知若露出了有些苦澀的笑容，小沐的神情也跟著黯淡下來，因為她們家也是一樣，絕對不會支持她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的。
但就算這樣，她還是沒辦法放棄。小沐好像看到了前方又再度亮起了希望的曙光，驅趕了她連日來心中的一片陰暗。
或許她很天真，或許她很愚蠢。如果歐陽是因為這種理由而拒絕她，那她絕對無法接受，她非得確認歐陽心中真正的想法不可。
但就算怎麼逼問歐陽她也不會承認，有沒有什麼好方法能使她招供呢？
胡知若突然靈機一動：『對了，我剛才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只是可能會有點痛。妳願意試試看嗎？』
小沐答應了，於是胡知若簡略地說明後，便開始執行計畫。一開始，她先聯絡歐陽身旁的葉蘋毓向她說明情況，葉蘋毓看了簡訊後，馬上就答應要幫忙。
胡知若要葉蘋毓找機會先把歐陽帶來廁所，等葉蘋毓裝醉，順利將歐陽從座位上帶開，刻意製造出喧嘩聲讓廁所的兩人聽到，確定歐陽就在附近時，胡知若便小聲地問了：
『準備好了嗎？』
『嗯。』小沐堅定地點了點頭，於是狠辣的一巴掌便落在小沐臉上。而接下來，就是剛剛發生的事情了。
「……妳們這些傢伙。」
一看見歐陽面色不善，葉蘋毓趕緊躲到小沐背後，「沒辦法啊，誰叫妳這個彆扭鬼死不承認，這樣小沐很可憐耶。」
小沐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歐陽無奈地搖了搖頭。
「既然妳已經可以為了她打我，那就代表妳已經拋開過去了。」胡知若笑著，似乎不在意臉上的紅印。
「抱歉……打了妳。」歐陽滿懷歉意地說，若是以前，絕對沒想過自己會為了其他人打宛如女神一般的胡知若吧。
「沒關係。」胡知若搖了搖頭，「知道妳又再度喜歡上人……我的罪惡感，也多少減輕了一些。」
15
儘管曾經的一切猶如雲煙，但誰都無法去否認那些事物存在過。歐陽心中五味雜陳，看著胡知若的眼神也很複雜，然而這些感受卻無法實際化為言語說出口。
「走吧，有不少人都喝醉了，時間也不早，必須快點把她們送回去才行。」
沒有等歐陽再說些什麼，胡知若如此說道，便優雅地走出了廁所。
「妳們也快走啦，別在廁所談情說愛。」葉蘋毓拋下了這句話，隨後便哈哈笑著離開，留下歐陽和小沐兩人，廁所又再度變得安靜。
「……。」小沐紅著臉低著頭，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歐陽瞄了一眼小沐，嘆了一口氣，聳了聳肩，「……結果變成這樣了，沒辦法，只好勉為其難跟妳交往吧。」
剛才還像個羞澀的待嫁媳婦的小沐，一聽到這句話又抓狂道：「什麼勉為其難啊！通常這時候不是應該要抱住我說：『對不起到現在我才承認的嗎？』」
「對不起我到現在才承認。」歐陽打了個哈欠取代感人的擁抱。
「歐陽初歌！」小沐氣得直跳腳。
「唉，好吵的店員啊，小心我去客訴喔。」歐陽掏了掏耳朵，一手抓住小沐氣不過揮來的拳，一手環住她的腰，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意料之內的深吻並沒有到來，歐陽只是輕描淡寫地點了一下後，便牽起臉頰燒燙的小沐的手，邪邪地笑了笑。
「走啦，難道妳想在廁所做？」
等她們回到了會場時，小沐才又再度想起現在她在打工，慘叫著回到了工作崗位。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店也差不多要打烊，也是同學會該結束的時候了，大家開始了認領醉女的動作，本來歐陽也想去認領的，但馬上就被葉蘋毓阻止了：
「今天不是妳的洞房花燭夜嗎？怎麼可以放下妳的新娘不管呢？放心吧，知若會叫她的精英男友把其他人送回去的啦。」
「喔。」歐陽點點頭，聽到胡知若的男友，她也沒有什麼反應，不過這次不是麻木，而是真的釋懷了。
這次她終於可以發自內心地說：一切都過去了。
「那輛車真的塞得下那麼多人嗎？」
餐廳外，歐陽雙手插在黑色大衣口袋裡站著，將頭埋在圍巾中，夜風吹得那頭滑順的黑髮向後飛，彷彿要融入黑夜中。
「放心吧，後面車廂有加大過。」胡知若彎起嘴角，看著第六個醉女被塞入後車廂。
「這樣啊。」歐陽看了看立著賓士銀牌的車頭。果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呢。
「妳男朋友對妳好嗎？」
歐陽冷不防地問起，使得胡知若愣了一愣，隨即失笑：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剛好想到。」歐陽照實回答。
「這樣小沐小姐會吃醋喔。」胡知若調侃道。
「……也是，」歐陽搔搔頭，輕易接受了這個說法，「那還是算了吧，掰。」
說完，便向胡知若揮揮手，向餐廳門口走去，打算繼續等待小沐下班。
「妳也太乾脆了吧。」胡知若有些無言，又有些好笑，「不用擔心我，我過得很好。」
歐陽停下腳步，轉頭朝胡知若笑了笑：
「那就好。」
「初歌，祝妳幸福。」胡知若在寒風中大喊。
「妳也是。」
向她擺擺手，歐陽又再度將手插回口袋，走入自動門，穿著黑色大衣的修長的身影看上去是那麼瀟灑，是那樣毫無留戀。
果然，還是有那麼一點感覺的嗎？
胡知若伸手撫向自己的冷得發麻的臉頰，剛才歐陽打過的麻痛感似乎還未消失。
然後，她又有些苦澀地看著自己凍得發紅的右手。
恐怕，剛才扇小沐那一巴掌時，自己並不全然只是為了想幫她，還帶有一點私人情感吧。
結果我，似乎還是沒有完全走在自己所規劃的正路上呢。
「我被裁了。」
終於等到小沐下班換好便服，誰知道她一出餐廳便淚眼汪汪地向自己撲來，可憐兮兮地將眼淚和鼻涕擦在自己胸前。
幹，好髒。
如果換是別人的話歐陽早就把她推開，但這個人是小沐，所以歐陽很無奈，只好溫柔地說：
「誰叫妳要在廁所偷哭被胡知若逮到還聯手唬我呢？活該。」
「還不都妳害的！」小沐氣急敗壞，索性將埋在她胸前的頭往歐陽胸部撞去。
「幹！很痛耶！忌妒我胸部大也不是這樣吧！」歐陽摀住豐滿的上圍痛呼。
「吵死了！笨蛋！大變態！」小沐語無倫次地亂叫一通。
「真是，大不了以後在床上幫你揉大嘛。」歐陽壞壞地勾起笑。
「……妳……！」對突如其來的直球，小沐頓時腦袋空白，臉則艷紅一片。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只是被以調戲的低級口吻講，純情的她還是……會嚇到啊！
「變態！」小沐下意識地擋住自己的胸部，像是在保衛什麼。
歐陽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妳跟妳喝醉時真是判若兩人，醉酒的妳坦率多了說。」
「什……什麼？」
果然她那天真的做了什麼嗎？
小沐直覺地想到當天她跟歐陽喝酒的事，頓時臉又變得更紅，像是能滴出血來。
「嘛，回我家慢慢說給妳聽囉，在床上。」歐陽牽起小沐的手，邪惡地笑著往機車走去。
「誰理妳！去死啦！我才不要！」
小沐弱弱地掙扎，當然甩不開歐陽的手，因為她的掙扎也只是表示少女的矜持而已。
她不能否認，其實她期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終於，在今天，她的單戀寫下了句點，而在正式成為情人所度過的每一天……她希望和那個變態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
……不過，還是要找機會矯正那傢伙糟糕的個性才行。
─ＥＮＤ─
後記提的殺人魔Ｘ天使已經坑了ˊ＜＿ˋ那也是一篇沒寫大綱後來吃土坑掉的文章
不過我很喜歡那篇Ｔ＿Ｔ
四年後稍微修了一下跳痛的地方
結果這篇還是小小的廚了一下我的林檎女王／／／
哈哈哈哈歐陽真的很靠北ＸＤ把她改成男人感覺也毫無違和
我很喜歡她 所以在網遊舊版有讓她出場過 不過後來還是刪掉了因為不適合
是說我有寫這對的初夜Ｈ 不過放在鮮網所以也沒了哈哈哈（笑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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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全裸英雄(BL)(坑)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