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畫家被清晨的鳥鳴聲吵醒時,除了肚子餓外,還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乾燥。
他坐起身來,覺得全身無力,頭有些發暈。
他吸了吸鼻子,然後又發現自己的呼吸不暢通。
「哈啾!」
然後他就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看來是感冒了,一定是因為昨晚沒吹乾頭髮就去睡的關係。
實在是自作自受。唉,都這個年紀了還會犯這種錯……
他無可奈何地抽了一張衛生紙,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後,搖搖晃晃地走到昨晚忘了關的電腦前。
出版社那邊的人已經寄了東西來,上面清楚明白地寫著他們想要什麼樣的圖,而繳交期限是三天後。
他沒有什麼偷懶的時間,所以雖然感冒了但還是要去畫。
而且要用心的畫,因為他要畫的是作家的小說封面跟插圖。
他一定要畫出能讓他的作品增色的圖來……
早上十點,作家背著背包從房間走出,準備要出門上課。
他今天也在畫圖。那構圖一看就知道是小說裡的場景。
看見自己筆下的世界藉由畫家的手在畫布上逐漸浮現,作家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心情很好的他向大門跨步走去。
「我去上課了。」
他順口交代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他只要去上課要出門都會跟畫家報備。
然後對方就會笑著對他說:『路上小心喔。』
「嗯……」
但今天他卻只得到這一聲虛軟無力的沙啞回應。
作家皺起眉來,止住了腳步,轉頭望向畫家的側臉。
在畫架前的畫家雙頰發紅,眼神渙散,身子有些搖晃,拿著畫筆的手也顫抖著。
「咳咳咳……」
他忽然摀住嘴巴,開始激咳不止,咳嗽聲十分混濁,可以聽得出他的喉嚨積了許多痰。
作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顧不得快要遲到,他快步走近畫家,二話不說就將手掌蓋向他的額頭。
畫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疑惑地望著作家,眼神迷濛。
而作家掌心傳來的火燙溫度告訴他事態不妙。
「白癡嗎?發燒還站在這畫什麼圖!」
作家生氣地說,畫家先是被作家的怒氣嚇到,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咦?」
「過來!」
作家強行拉住畫家的手,畫家連畫筆都來不及放下,就被將作家拉到他的房間。
到了房間,作家放開了畫家的手,指向雙人床,向一臉茫然的畫家眼神凌厲地命令:
「躺好。」
懾於作家的氣勢,畫家吞了吞口水,也只能乖乖地躺好,然後不由分說地被作家緊緊蓋上棉被。
等畫家好好地躺在棉被之下後,作家才稍稍放下心來,表情跟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我出去買退燒藥。」
「可是你不是要上課嗎……」在床上的畫家弱弱地說了一句。
「翹課。」
留下這句話後,作家便關上了房門。雖說要翹課,但他連書包都忘了放下就離開了。
啊,給他添麻煩了。
望著天花板發呆一段時間後,畫家才意識到這件事。
他已經分不清臉上的熱到底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丟臉而羞紅。
作家還比他年紀小很多……感覺上自己還比較像要人照顧的小孩。
但除此之外,他又莫名地高興。
畫家望向牆上掛著的畫,那是他送給作家的畫。想想就是因為他畫了這幅畫,他們的關係才開始轉好的。
沒想到他的畫會被掛在牆上……這代表作家喜歡他的畫吧?
光是這樣想,他心中就覺得輕飄飄的。只想附庸風雅的買畫客、無聊的網路中傷什麼的也無所謂了。
因為認同自己的人就在自己身邊啊。
一會後,作家帶著感冒藥及一杯開水回到他的房間。
「起來吃藥。」
「謝謝,還麻煩你……」
畫家依言起身,接過藥跟水。
「藥錢多少?我等一下去拿給你。」
「不用了。」作家搖搖頭。
「可是這樣不好……咳咳……」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作家看著拿著水又開始咳嗽起來的畫家,環起胸來:「快吃藥吧,吃完藥就乖乖躺著。」
畫家乖乖把藥吞下肚後,又在作家的目光逼視下乖乖躺回床上。
「你……不去上課沒關係嗎?」
「無所謂。」作家打開電腦,想繼續寫稿。
「你的出席率……」
「還過得去。」
「可是不去上課就抄不到筆記不是嗎……」
「沒差。」反正今天的課也沒什麼意義。
「……。」
畫家已經找不到任何說服他去上課的理由,只得沉默下來。
安靜的空間裡開始響起作家敲打鍵盤的聲音。
「我還是回去我房間躺好了……不然感冒會傳染給你吧?」畫家不好意思地開口,又無法自主地咳了兩聲。
「我不會感冒。」作家完全不為所動,繼續寫他的稿。
通常說完這種話隔天就會感冒啊……畫家在心中這樣暗自吐槽。
「可是我睡在這裡,出汗的話會弄髒你的被子……」畫家繼續掙扎。
「我不在意。」
作家不耐地回,停下了敲鍵盤的動作。
他感覺得到畫家想離開這裡,那令他心浮氣躁。
「這樣太不好意思了……」
畫家只是單純不想麻煩作家,然而這些禮貌的推托之詞在作家聽來卻非常刺耳。
昨天瞥見的畫家脖子上的咬痕又再度在作家腦海中浮現,提醒他畫家早就另有所屬。
他不甘心地擰起拳來。
「我不會放你回去!」
作家突然脫口而出,語畢,不只是畫家,連他自己也愣住了,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他怎麼會失控說出這種話?
他有什麼立場這麼說?
呆了幾秒後,作家才故作鎮定地解釋:
「……放你回房間後,你又會開始工作,沒好好休息。」
「嗯……」畫家有些心虛地搔了搔臉,這點他倒無法否認。
作家偷偷瞥了一眼畫家。看來這說詞是被接受了。
好險……
「那我……真的可以繼續麻煩你?」
其實畫家也是願意留在這裡的。既然作家如此強力挽留,那他再客氣就顯得矯情了。
「不麻煩。」穩定呼吸後,作家又恢復到平日的冷靜,繼續敲起鍵盤。
「謝謝你。」
「嗯。」作家應了一聲,然後又問了畫家一句:「需不需要耳塞?」
「為什麼?」畫家疑惑地問。
「怕鍵盤聲吵到你睡。」
聞言,畫家莞爾。
「不用了。」
看著畫家表情舒緩地闔上眼,似乎真的不為鍵盤聲所擾,作家才開始繼續碼字,但還是下意識地放輕了敲鍵盤的力道。
聽見明顯輕柔許多的鍵盤聲,畫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作家敲鍵盤的聲音讓他非常安心。
因為那就代表……他陪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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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 (羞恥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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